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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质量与产量的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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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一章:质量与产量的天平 (第2/3页)

这一关。”

    修复那台苏联产的旧磁粉探伤机花了三天。王有才带着钳工班,把锈蚀的线圈重绕,把老化的电路板重新焊接,把漏液的磁悬液槽补好。开机测试时,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头苏醒的老兽。

    第一根待检棒料充磁,喷上白色的磁悬液。在紫外线灯下,料身发出幽蓝的光,磁粉在表面形成均匀的涂层。王有才戴上深色护目镜,一寸一寸地检查。

    “这里。”他指着一个位置。肉眼什么都看不见,但在紫外线灯下,那里有一处极细微的磁粉聚集——像雪地上被风吹出的一个小漩涡。

    标记位置,切开检验。果然,在皮下0.5毫米处,有一个直径约0.03毫米的硅酸盐夹杂物。

    “如果没发现,精磨到这里,这个夹杂物崩出来,又是一把废刀。”王有才摘下护目镜,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已经连续看了六小时。

    建立了入厂检测,报废率开始下降。第四到第八把刀,全部合格。

    但产量又成了问题。德国订单二十把,交货期六个月,现在过去三个月,完成八把,按这个速度,勉强能按时交货。但克劳斯公司上周又发来传真,询问能否提前——他们有个客户的生产线改造提前了,急需这批刀具。

    “提前多久?”谢继远问。

    “一个月。”陈德海指着传真,“也就是说,剩下的十二把刀,要在三个月内完成。平均每月四把,比现在快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听起来不多。但高精度加工不是拧螺丝,每一把刀都需要至少四十小时的净加工时间,这还不包括检测、调整、砂轮更换。百分之三十的提速,意味着要把每一道工序的时间压缩到极限,意味着工人要更长时间盯着机床,意味着质量风险成倍增加。

    “能不能接?”所有人都看向谢继远。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车间,站在那台德国磨床前。机床正在精磨第九把刀,主轴以每分钟四千转的速度旋转,冷却液喷出淡蓝色的雾。赵建国坐在操作台前,眼睛盯着屏幕,右手搭在手轮上,随时准备微调。

    这个年轻人已经连续值了四个夜班。眼袋发青,但眼神依然专注。

    “建国,”谢继远轻声问,“如果提速百分之三十,你觉得行吗?”

    赵建国没有回头,眼睛依然盯着屏幕:“行。但要有两个条件:第一,砂轮供应要跟上,现在一片砂轮磨两把刀就废了,提速后损耗更快;第二,检测要跟得上,加工快了,检测不能省时间,不然出了废品更耽误事。”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钱,和人力。

    砂轮一片一千二,十二把刀至少需要十片——一万二。检测需要更多的人手,但现在技术科就五个人,已经连轴转了。

    那天晚上,谢继远给北京打了长途。不是找望城,是找望城的领导——航空航天实验所的郑培民副主任。电话通了,他简单说明了情况:德国订单要提前,需要技术支持。

    郑培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老谢,我们所里最近在试点‘星期日工程师’制度——允许技术人员周末去地方企业提供技术服务,收取合理报酬。你们如果需要,我可以组织一个小组,每个月去武陵山一次,帮你们解决技术难题。至于费用……”他顿了顿,“可以用技术协作费的形式,从你们给所里的液压件货款里抵扣。”

    这是一个双赢的方案。北京的技术人员有了实践平台和额外收入,“701”厂得到了急需的技术支持。

    第一个“星期日工程师”小组在三月中旬到达。三个人:一位是材料专家,五十多岁,姓吴,带来了一套便携式超声波探伤仪,比磁粉法更先进;一位是数控编程高手,三十出头,姓刘,专门优化加工参数;还有一位是质量控制工程师,四十多岁,姓张,帮“701”建立完整的质量追溯体系。

    他们的工作方式是:周五晚上坐火车到省城,周六一早坐长途汽车进山,周六周日两天在车间工作,周日晚上离开。时间紧,任务重,但效率极高。

    吴工用超声波探伤仪重新检测了所有库存的德国棒料,又发现了三根有潜在缺陷的材料。“这些料不是不能用,”他解释,“但需要调整加工策略——避开缺陷区域,或者改变切削方向。”

    刘工花了两个下午,重新优化了DG-300的加工程序。他把精磨过程分成四个阶段,每个阶段用不同的切削参数组合,既保证精度,又把总加工时间压缩了百分之十五。“德国人的程序太保守,”刘工说,“他们按最差工况设计参数。但你们的机床状态我看了,维护得很好,可以适当激进一些。”

    张工的工作最繁琐:他要求每一把刀从材料入库到成品出厂的每一个环节,都要有记录,都要能追溯到具体的人和设备。他设计了一套简单的流转卡制度,用不同颜色的卡片代表不同的工序状态。看起来增加了工作量,但实施后,工序衔接的等待时间减少了百分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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