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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只三脚猫而已。
但这么一来,一切都回到**。我还是全不明白,究竟将会发生什么?
“做什么非要戳穿?不如骗骗我。”我靠着他,嘟哝。
他笑,以为我只是撒娇。
忽然悲从心头起,做什么非要戳穿?我的兴奋持续还不到半个时辰。
次日,想了很久,又去了陈琼那里。
她正好在,看见我,疲乏地笑一笑,道:“你来了。”
我有些歉意,但没有解释,要说也不知从何说起。何况,看她的神色,大约也不期待我的解释。
她又去了杨坚那里,我坐在房里,读书,画一会画,一天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听陈琼说,杨坚完完全全是老样子,一点起色也没有。换句话说,不过拖日子而已。
心里想,若一直就这样安宁地拖下去,倒也好。但又知道是不可能的。当初历史学得不好,也不记得事体究竟是哪一日发生,总不过就这几天了吧。
也许,就是下一刻。
心里莫名地紧张,有时候连气也透不过来。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想到过,心也想到麻木,失掉了知觉,不会一触及就痛到难忍。
画也不知道在画什么,乱糟糟地抹来抹去,团了一张又一张。忽然对了一张抹了一半的发愣,原来张张都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就算人不在眼前,不用特意去想,也会从笔端倾泻出来。
这一夜睡在陈琼处,杨广依旧打发秋喜过来,依旧不说什么。总是这样的纵容,越发让我恐惧和迷惑未来的事。
第二天早起,陈琼梳洗时,进去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也没有任何特别。
和她一起用过早膳,陈琼往杨坚那里去,我在屋里坐了一阵,手里握了卷书,却看不进半行字。终于丢了,走到庭院里来。
盛夏的天气,蝉声扰人,一阵响似一阵。仰起脸来,碧空万里无云,阳光火辣辣地射下来,一瞬便逼得眼帘合起。
轻微的脚步来来回回,大约是宫女和宦官们做着自己的事。
我闭着眼深呼吸,空气燠热,夹杂着不知何处的花香,甜得发腻。
忽然分辨出奇怪的声响,说不清是什么。从前殿来的。
我僵立一会儿,睁开眼睛。被阳光晃过的视线还未完全清晰,白亮亮的一片。
我转身向着前殿跑。秋喜在后面追我,十分迷惑:“六娘,到哪里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
有事降临了。
跑到半路,看见许多宫女和宦官也在跑,人人脸上神色惶然。确定有事发生了。
我拦下一个宫女,“怎么了?出什么事?”
“是至尊——”她停顿,然后摇头,“不知道。”
“那么你跑什么?”
“有人让我们离开。”
我还想再问,她已经匆匆跑开。
似乎有人在清场,所有的人都从东殿里跑出来,路上有跑掉的鞋子和帽子,如败军一样。而我是逆流而上的一个。
奇怪得很,经过了那么多天的等待、恐惧和不安,此刻我的心里反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镇定。不,其实不是镇定,而是空空荡荡。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这样跑去究竟想要看到什么,但无论是好是坏,我都要亲眼见证。
我顺着墙边,跑向杨坚所住的房间,忽然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不自觉地慢下脚步。
那个人年介中年,个子很高,我曾在长江上见过他一面,那时他奉晋王之命来拦截我。
郭衍。
是他在清场?那么,毫无疑问,是奉了皇太子之命。
我还在向前,脚步却越来越慢。到底要不要走过去?也许,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只是,会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心都已经掏空了,怎么能甘心?
“六娘?你怎么在这里?!”忽然有人叫我,然后拉着我反向跑。
我被拉出很远,才看清身边的人,原来是盈风。
我想站住,但办不到。秋喜也早已过来,和盈风两人一边一个拖着我,跑回陈琼的住处。
“阿琼……贵人呢?”我问,声音大得自己也吓一跳。
盈风摇头,她浑身都在颤抖,“也许还在里面,她叫我先回来。”
我跨出门,“我去找她。”
迎面看见陈琼进了院子,独自一个人,身边连一个宫女都没有。她脚步很慢,神情恍惚,怔怔地看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进了屋里。
“出了什……”我的话只问了一半。
她摊坐在榻上,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衣衫半掩,双眼直勾勾的,不知看着什么地方。
还需要问什么?
我怔怔地望着她,很久,无力地坐在她身边。
真奇怪,刚才还空空荡荡的胸口,忽然又有了知觉,仿佛千把刀万把刀地切割,搅动,撕裂……痛楚就那么在一瞬间到来,排山倒海,无法阻挡。
为什么一个人会有心?如果心仅仅是用来痛苦的。
那种如针刺、如油烹、如刀割的酷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嗤笑,为什么我会这样执着地想要知道一个不堪的答案。
历史就是历史,我居然会异想天开到认为历史不是真的。
而为了这一个证明,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