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2/3页)
印证。
谢阿蛮“努力”回想,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断断续续道:“碎……碎的……亮片片……有怪味道……像……像庙里烧剩的香……又像……阿娘喝的苦药渣……”
“碎瓷片?”太后精准地捕捉到关键词,声音依旧平稳,却隐隐多了一丝什么。“什么样的碎瓷片?在哪里看到的?梦里,还是……别处?”
谢阿蛮像是被问住了,茫然地眨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许久,才极小幅度地、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又指了指地面,含糊道:“梦里……掉出来……捡到……冷的……有红……”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但“碎瓷片”、“冷”、“有红”、“怪味”这几个要素,却被反复强调。
太后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露出一小截瘦骨嶙峋的锁骨,和更深处隐约可见的、洗得发白的粗布中衣。她的眼神,深邃难明,像是在审视一件年代久远、布满谜团的古物。
“除了这些,可还梦见……什么人?”太后忽然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诱哄的柔和,“比如……穿着杏黄衣服的人?或者,听到有人哭?有人说话?”
谢阿蛮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针扎了一下。她脸上血色褪尽,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拼命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脏污的脸颊滚落。
这反应,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混杂着怒意与悲凉的复杂情绪。她没再逼问,只是转过身,重新望向那幅雪景图。画中寒山寂寥,孤舟独钓,天地间一片苍茫净白,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孤绝与寒冷。
“景和九年那场火,”太后的声音,在寂静的斋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悠远与冰冷,“烧掉的,不止是一件逾制的宫装,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还烧掉了很多……本不该见光的东西。”
谢阿蛮止住哭泣,呆呆地听着,仿佛听不懂,又仿佛被那话语中的寒意冻住。
“有些线,埋下去的时候,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这宫里,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太后缓缓道,像是在说给谢阿蛮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时间久了,线会烂,土会松,埋下去的东西……总会露出点马脚。一点腥气,就能引来鬣狗。一点光亮,就能照出鬼影。”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股久居深宫、洞悉一切丑恶的森然:“你以为装疯卖傻,躲在冷宫最脏最臭的角落,就能逃过去?以为一把火烧了,就能一了百了?殊不知,冤魂不散,因果循环!该还的债,一笔也少不了!该现的原形,迟早要现!”
最后几句,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砸在谢阿蛮的心上,也砸在这间弥漫着陈腐檀香与隐秘气息的斋室里,激起无声的回响。
谢阿蛮浑身僵直,连颤抖都忘了。太后的这番话,看似是对“旧事”的感慨与怒斥,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她是在警告苏浅雪?还是在敲打可能知情的人?亦或是……在对自己这个“意外”的知情人,进行最后的试探与定性?
“你是个可怜孩子。”太后的语气忽然又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疲惫的叹息,“生在泥淖,长在荆棘,痴痴傻傻,身不由己。卷入这些腌臜事里,非你所愿。”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谢阿蛮,目光里那审视的锐利淡去些许,换上了一层更复杂难辨的东西——有怜悯,有权衡,或许还有一丝……利用的决心。
“哀家可以让你继续‘病’着,痴傻着,在慈宁宫佛堂了此残生,无人再敢欺你辱你。”太后缓缓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但哀家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弄清楚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梦见’了什么,也许……还能替那些含冤莫白之人,说上一句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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