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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雾锁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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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雾锁寒山 (第3/3页)



    陈小姐的手扬了扬,染样在风中抖得像片枯叶。她忽然冲沈明眨了眨眼,像在说“别怕”,随即猛地将染样撕成碎片,往运河里撒去:“靖王勾结织造府,挪用赈灾粮填补亏空,罪证在此——”

    兵卒们慌了神,刀光晃了晃。就在这时,苏州知府的船靠了岸,官差的喊杀声穿透混乱。沈明趁机挣开束缚,扑向陈小姐,两人滚到桥洞下时,他才发现她手里的银簪不见了——那枚雕着天平的银簪,被她插进了李大人的后腰。

    落霞镇·老槐树下

    李木匠坐在染缸边,手里的凿子正一点点敲开缸底的石板。沈砚安抱着小闺女站在旁边,闺女手里的兰草银锁在阳光下发亮——是阿竹托人带来的,此刻忽然“当啷”掉在地上,滚到染缸边。

    石板下露出个黑陶瓮,里面没有银锭,只有叠泛黄的账册,上面记着“元启七年,靖王借沈墨之手,调走落霞镇赈灾粮三千石”,末尾盖着织造府的印,鲜红得像血。

    “爹,这是……”沈砚安的声音发颤。

    “是阿忠当年偷偷记的账。”李木匠的凿子掉在地上,“他说沈大人是好人,不能被沈墨连累,就让我藏在染缸底。”他望着南京的方向,老泪纵横,“栓柱那孩子,是替我死的啊……”

    风吹过老槐树,新枝的影子落在染缸里,像片晃动的青。

    寒山寺·藏经阁

    苏微看着苏州知府带走李大人的亲信,忽然听见檐角的铜铃响得格外急。阿竹指着山下,南京方向的天空泛着奇异的红,像极了“烟霞色”的料子被烧透的模样。

    “三爷爷会没事的。”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给自己打气。

    苏微握紧了那支象牙笔,笔杆上的“微”字硌得手心发麻。她知道,南京城的染缸里,沈砚正用那半块“雨过天青”搅动着最后的浑水;落霞镇的老槐树下,李木匠正捧着账册等着昭雪;而寒山寺的石桥上,陈小姐和沈明相扶着站起来,像两株被暴雨打过却没折的兰草。

    所有的线都在往一个点收,所有的色都在往一块布上染。靖王的贪墨,沈墨的旧案,阿忠的死,李栓柱的牺牲……像不同的染料,终于在这一天,显出了最本真的底色。

    离高潮,只剩一步。而这一步,藏在南京大牢的阴影里,藏在沈砚右肩那道旧伤的疤痕里,藏在那句没说出口的“等我回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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