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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友围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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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友围坐 (第3/3页)

我的,跟我那串铜铃配。”最后,她举起支最大的,簪头刻着两株缠在一起的禾苗,“这个给小棠,等你去了苍岳修院,就当我们都陪着你了。”

    林心怡轻轻点头,指尖抚过簪头的纹路:“上次在地窖里,你用这个木簪在墙上划记号,我就想,你的手真巧,以后肯定能刻出最好看的禾苗。”

    云淮川数完烟花,凑到灶房门口,看云澈往锅里摆腊鱼。腊鱼上的桂花卤香混着肉香飘出来,他吸了吸鼻子:“云澈哥,等下烟花放完,我们去灵植园边的雪地里打滚吧?上次你说雪深的地方打滚像裹在棉花里,今天的雪肯定够深。”上次在地窖里,他吓得直哭,是云澈把他按在怀里,捂住他的耳朵说“别怕,等出去了带你去滚雪”。

    年夜饭摆上桌时,外面突然响起“噼啪”的鞭炮声,是巷口别家开始放了。惊得巷口的狗叫了两声,却更添了几分热闹。桌上的菜冒着热气,炖肉的油花在汤面晃,腊鱼的皮泛着酱红,荠菜炒鸡蛋绿得发亮,糯米糕上的红点像落了朵花,油糕的甜香混着屠苏酒的暖,在屋里漫成一团软乎乎的云。

    石墩正和云淮川抢最后一块腊鱼,筷子撞在一起,发出“当当”的响。“我上次帮你挡了那黑影一下!”石墩嚷嚷着,把鱼夹到自己碗里,却又偷偷拨了一半给云淮川,“给你一半,谁让你上次把最后块干粮给我了。”

    沈砚坐在苏晚棠身边,给她盛了小半碗屠苏酒,酒液在碗里晃出细碎的光。“李伯说这酒能活血,”他轻声说,“您慢点喝,要是觉得辣,就吃口油糕压一压。”上次在地窖,苏晚棠把唯一的块布巾给了他擦鼻血,说“小伙子流太多血不好”。

    苏晓晓和林心怡头挨着头,在数小棠做的木簪。“这个要刻个撬棍,给石墩哥,”苏晓晓用笔在纸上画着,“这个刻支银针,给沈砚哥,这个……”她抬头看向云淮川,“刻颗琉璃珠,像你上次找到的那颗红的。”

    小棠靠在苏晚棠身边,听她讲云峥小时候的糗事——“他偷拿灶房的糖,被你爹追着打,绕着院子跑了三圈,最后躲在柴火堆里,嘴里还含着块糖”。她笑的时候,眼角扫过桌上的每个人,突然想起在地窖里的黑暗:石墩举着撬棍挡在她身前,后背被黑影踹得直晃;沈砚被甩出去时,手里还攥着给她止血的药;苏晓晓趴在墙头喊护卫队,嗓子都喊哑了;林心怡把碎瓷片往炭灰里蹭,说“留个记号他们好找”;云淮川举着油灯,火苗晃得像要灭,却从没松开过……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云淮川抱着烟花跑到院里,石墩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火折子,手有点抖,却把火苗护得很稳。“咻——”第一支烟花窜上夜空,在墨蓝的天上炸开朵金红色的花,照亮了顺纹居的红灯笼,灯笼上的“顺纹居”三个字红得发亮;照亮了门楣上的春联,“家人年年安”的墨迹在光里透着暖;也照亮了每个人仰头的笑脸——石墩的嘴张得大大的,苏晓晓的手拍得通红,沈砚的眼镜片反射着光,林心怡的睫毛上沾着点雪,云淮川的欢呼像撒了把银珠子。

    云澈站在门口,看着烟花在雪地里投下的光影,听着院里的笑声——石墩的大嗓门混着油糕的甜香,沈砚的咳嗽裹着屠苏酒的暖,苏晓晓的尖叫缠着门帘上的竹香,林心怡的低语带着干果的甜,云淮川的欢呼映着烟花的亮,还有娘和小棠的笑声,像两株青禾被风吹得沙沙响。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首最热闹的歌。他突然明白,经历过地窖里的黑暗,才更懂此刻的暖有多珍贵。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不是同脉,却共过生死。这些人,是不管风雪多大,都会揣着热乎的心意,推开篱笆走进来,把日子焐热的人。

    烟花还在继续,一朵接一朵,照亮了巷口的雪,也照亮了他们眼里的光——那是共过患难的默契,是吵吵闹闹的牵挂,是往后漫长岁月里,想起就会觉得暖的、名为“朋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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