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生花·机杼鸣春·云阶可登 (第2/3页)
,精神都是一振,齐声应喏,脚步匆匆地各自转身离去,连背影都带着一股子急切的干劲。
胡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桌案上那枚被用作镇纸的“龙元”银币。硬币边缘那一圈精细仿若机械零件的齿轮纹路,在斜照进窗棂的晨光下,晕开了一圈流动的光弧,仿佛在无声地旋动着,数着炎华工业迈出的每一个崭新的、坚实稳健的步履——它比起整个世界迈出的步伐只是快了那么一点,一点不多,却足以踏出一条无人追赶得上的、深厚绵长的路痕。
悉尼深水外港的浪涛声,裹挟着咸湿的海风,漫过第三道巨大的防波堤时,刘亦菲已经带着那份滚烫的螺旋桨轮船设计图和全套的生产预算方案,闯进了金瓯院国资监管署的大堂。里面算盘珠子噼啪乱响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主持署务的刘德华一眼扫过图纸上那结构独特的螺旋桨组件,指关节重重地敲在图纸角落标注着“载重五十吨”的字样上,眉头锁着:“刘部长,这东西要是真造出来了,约翰国满世界跑的明轮船生意可真得打摆子了。这算盘谁都想得清楚!问题是,你瞧现在国营的几个大船坞,全部船台都塞得满满当当,日夜三班倒赶工修咱们的战舰!工期排得水泼不进,实在抽不出人手和船台给你做新的啊!”
“刘大人,船台的事儿,我来之前就想到了!”刘亦菲不慌不忙,从松木匣子里又抽出另一张精心绘制的改造图纸,“您看,我已经派人将海军第三号船坞的西北角改过了。把原来专门铺设为战舰下水准备的那段重型滑轨拆掉,腾出地方,就在那位置加上两条专造民用船只的新船台!不会耽误军舰维护。工人,就用咱们海军这阵子退役的那批老师傅,他们对螺旋桨的脾气摸得比谁都透,调教他们上手熟得很快!”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半步,“刚才在林部长那边,她透露了个消息,南洋那些华商巨头这次眼睛都亮着!他们愿意联手入股咱们这个项目,只要咱们造的船肯挂炎华商旗,他们保证,同样的航线,定价比约翰国那帮孙子至少压下去两成!光这个市场就足够咱们启动回本了!”
话音未落,国资署那扇厚重木门被推开,林志玲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走进来,账册里还夹着几张显然联署着不少名字的信笺。“刘大人,”她声音清脆利落,径直走到刘德华案前,把账册连同那几张纸一起拍在桌面上,“看看苏门答腊那边几家大橡胶园主的联名信!从苏门答腊运橡胶过来,用明轮货船慢吞吞地爬,五天是快的!要是能用上咱们的螺旋桨船,三天准到悉尼港!光这一条主要航线,一年下来省掉的运费差价就高达三千龙元!”她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在账册某一页上密密麻麻的铅字旁,那里被醒目地圈了几个红圈,“这些老板们拍了胸脯:船只要跑起来,第一年的货仓位置他们联合包销一半!剩下那一半的客票散单随随便便就卖完了!”
刘德华盯着账册上的数字和那几份带着南洋特有印染签章的联名信,眼光锐利地扫过一旁那信心十足的螺旋桨图纸。只听他那搁置片刻的算盘珠子突然又清脆地响了起来,噼啪几声脆响过后,他猛地一拍案面:“那就这么定了!首批,先造三艘!”他提笔在批文上果断签了字,朱砂印泥沉甸甸地印下去,颜色红得像是沁入了纸背的血气,“第一艘,叫‘同泽号’!名字取的好,同舟共济,恩泽桑梓!第二艘,就叫‘南洋号’!铭记侨胞襄助!第三艘……”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志玲和刘亦菲,“第三艘先留着船壳,不用急着下水!等工建部万部长她们的升降机在船坞正式测试成功了,把这大件设备直接装到第三艘的船尾货舱!以后专门用来运输矿山机械、大型锅炉那些动辄十几吨重的大家伙!”他忽地嘴角扬起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记得告诉苏门答腊的陈总督,‘同泽号’下水试航头一程,就放爪哇去!让咱们南洋自己人好好瞧瞧——咱们炎华的船,可不光是提着炮管去打人的!它更能实打实地运糖赚钱!让大伙儿的口袋都暖和起来!”
卧龙岗钢铁厂那巨大厂房里传出的锻锤声,带着一种沉重如同大地心跳的节奏,轰轰隆隆地震荡开来,连房梁上积攒的灰尘都被震得扑簌簌往下掉。就在厂房东北角的临时工棚里,万茜正弓着腰,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个打磨得铮亮的黄铜齿轮,装进那台缝纫机原型机的骨架深处。她屏住呼吸,轻轻转动一侧的手柄,只听一阵细微却又充满活力的机械嗡鸣响起,黄铜齿轮紧密咬合,带着坚韧的棉线,竟轻松地穿透了三层厚实的军用帆布,拉出的针脚笔直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
纺织厂派来观摩学习的几个女工头,挤在工棚窄小的窗户外面,使劲扒着窗户缝往里瞅。其中领头的那位年纪最大的女工王桂香,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件刚刚缝制了一半的水兵制服袖口,看着屋里那台神奇机器的眼神,是既热切又掺杂着一丝说不清的紧张。她用惯了针的手指因为常年累月的劳作,几个关键关节都肿大变形,此刻竟有些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即便她已经是厂里公认缝得最快、针脚最匀的顶尖高手了,可一整天不吃不喝埋头苦干,也绝不可能缝完这样一件带复杂口袋的袖口!
王桂香猛地往前凑近了些,布满褶皱的眼睛死盯着那穿针走线的钢针,哑着嗓子喊了出来,声音在机器的轰鸣里显得有些尖利:“万部长……万部长!这宝贝疙瘩,能……能调那线的松紧不?”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又粗又肿的右手中指关节,那是几十年里被细小的针尾硬生生磨出来的鼓包和老茧。
“能!”万茜直起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立刻抓住机会讲解操作。她伸出同样沾着油渍的食指和拇指,拧动机身侧翼一个不起眼的黄铜旋钮,咔哒轻响,原本崩得笔直的棉线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小截。“您瞧见这了没?缝厚实的帆布、麻布这类硬朗的料子,就把这个旋钮往紧里拧一格,线就勒得深点、结实点;要是缝细软的棉布、绸布,想做得精细些不起皱,就把它往松里回一档,道理跟你平时用针线时自己凭手感掌握松紧劲儿一模一样!机器比人手更准,省力气!”
王桂香枯瘦得像干树枝一样的手掌,颤巍巍地摸上缝纫机那硬朗光滑的木质台面。一种混杂着难以想象的未来感与切肤痛楚的强烈情感猛地涌上她的眼眶,浑浊的眼泪竟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砸在积着薄灰的木板上。“要是……要是去年……厂里要是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那苦命的闺女……”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旁人有知道内情的,低声解释道:去年王桂香那在另一家小制衣厂做工的女儿,就因为在赶工时针没捏稳,长长的手缝针狠狠戳穿了指头,伤口极深,后来感染化脓,在悉尼医院躺了快一个月,差点连命都没捡回来。“这东西要是早有……哪用……哪用让孩子们吃这种苦头……”
万茜沉默了一下,眼神里多了份沉重。她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利索地拿起旁边一块崭新的细纹棉布面料,稳稳压入缝纫机前端的压脚下。然后,用力摇动了手柄。哒哒哒哒哒——!密集有力的响声再次奏起!只见那细小的钢针如同有了灵魂,在那洁白的布面上灵动地奔跑跳跃。几秒之后,一朵由工整均匀的蓝色线迹绣成的花朵——蓝花楹,炎华龙旗旗帜中心图案的代表花朵——栩栩如生地绽放在布面之上!
就在这时,工棚门口“咣当”一声响被人用力推开!赵丽颖一脸焦急地带着工地上的一个监工闯了进来。那监工显然是刚从钟楼工地那边狂奔而来,身上那条磨得发白的厚帆布工装裤膝盖以下溅满了未干的水泥点,一手攥着半截粗麻绳,绳头上断裂的茬口毛刺刺眼!“万部长!不好了万部长!”监工带着哭腔吼了起来,“钟楼工地的升降机出事了!那链条……刚吊到第三丈高(约十米),啪一声就断了!满满一筐子灰砖啊!差点……差点就砸着下面两个抬石灰的兄弟!好险呐!那砖筐是擦着他们头皮砸下来的!”
万茜一把抢过那半截断链,凑到工棚门口透进的天光下仔细查看。断裂面的地方,钢铁内部的晶粒组织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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