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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河畔·和谈初议·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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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晤河畔·和谈初议·刀光剑影 (第1/3页)

    伦敦的深秋,泰晤士河裹挟着北海凛冽的寒意,挟着永不消散的湿冷,沉重地流过威斯敏斯特宫古老的、布满苔痕的石墙根。灰蒙蒙的水汽,如同帝国此刻蒙尘的荣光,无声地弥漫、浸润,缠绕在哥特式尖顶与斑驳的滴水兽上。这座目睹了不列颠数百年兴衰荣辱、权力更迭的神圣殿堂,石缝间仿佛都沁入了历代君主的叹息与权臣的密谋,此刻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重与焦灼所笼罩。约翰国,这个曾经将“日不落”的米字旗插遍四大洋、令半个世界颤栗的庞大帝国,其最为核心的心脏地带,正经历着一场足以撕裂历史书页、颠覆旧有秩序的狂风暴雪。

    内阁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张见证过无数帝国决策、油光锃亮的橡木长桌旁,争吵的声浪已然持续了三天三夜,却丝毫不见平息的迹象。上等的哈瓦那雪茄浓烈的烟雾,在哥特式的穹顶下盘旋、堆积、沉降,几欲凝结成铅灰色的云,在镀金的天花板图案间沉重地流动。水晶吊灯散发出的、昔日象征着皇家威严的璀璨光芒,此刻投落在与会者因激愤而扭曲变形的脸上,只能留下摇晃不定、忽明忽暗的阴影,如同帝国摇摇欲坠的命运本身。巨大的军事地图在墙上展开,那片被标注为“袋鼠国”的广袤土地,像一块巨大的伤口,深深刺痛着每一位帝国精英的眼睛。地图上,象征约翰帝国治权的米字旗已如同被寒霜打蔫的枯草,寥寥无几。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插满了“袋鼠国”腹心地带的、猎猎招展的龙纹蓝底旗——那是新兴的“炎华国”的标识!每一面旗帜都仿佛化作一根烧得通红的铁钎,狠狠地烙在约翰帝国那已然布满伤痕的心脏上。悉尼港在电报传递的惊恐字符中,燃烧的不仅是码头仓库,更是帝国海军的百年骄傲;乔治湖畔倒下的猩红制服士兵,在报告里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帝国陆军不败神话的彻底崩塌;墨尔本总督府前,那面被粗鲁扯下、践踏在泥泞中的约翰国旗,不仅仅是一块丝绸,它是帝国统治坚不可摧的象征轰然倒塌!这些来自遥远南半球的、一道比一道冰冷的噩耗,如同无形的噬骨毒蛇,通过冰冷的电报线蜿蜒而至,早已钻透厚重的地板,攀爬上橡木长桌,缠绕住每一位约翰国决策者的脖颈,冰冷、滑腻,越收越紧。

    “耻辱!这是自滑铁卢以来,帝国在这颗星球上从未遭受过的奇耻大辱!”陆军大臣哈丁伯爵,这位以勇猛果决著称、参加过多次殖民战争的老军人,终于再也无法压抑胸中的怒火与屈辱。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圆睁,狠狠一拳砸在坚硬的桌面上,“砰!”一声巨响,震得银质的墨水台嗡嗡颤鸣,几滴乌黑的墨汁飞溅而出,污了洁白的文件纸页,像滴落的血泪。他咆哮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扫视着桌边每一位同僚那张写满忧虑或愤懑的脸:“我们必须集结整个本土舰队!动员所有的预备力量!倾尽不列颠尼亚的最后一份家底,碾碎,彻底碾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炎华国’!要用我们最大的炮舰,最密集的炮火,让胡泉和他那群不知所谓的叛匪明白,挑战大英帝国荣光的代价是什么!那代价将是永恒的灭亡!”

    “代价?”财政大臣格莱斯顿冷冷地抬起眼皮,他那张惯于精打细算的脸庞此刻显得异常苍白与疲惫。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一份墨迹似乎还未干透、散发着油墨与纸张混合气味的财政简报,那上面的每一个赤字都像一把钝刀子,切割着他的神经。“哈丁伯爵,我来告诉你真正的代价是什么!是帝国即将见底的金库!是濒临崩溃的信用!是每天都在发行的战争债券后面,国民无声的怨怒!”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抑的怒火,指尖用力敲击着报告上一条刺眼的加粗赤字,“看看君士坦丁堡!看看黑海方向!伊万国的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他那双贪婪的眼睛像饿狼一样,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我们在克里米亚半岛的庞大驻军和海军消耗,是一个每年都需要巨额填塞的无底洞!而袋鼠国……哦,我亲爱的哈丁,你能否告诉我,再组建一支跨越半个地球的远征军,需要多少钱?多少艘船?多少人命?多少时间?等你不列颠骄傲的舰队绕过好望角,漂洋过海抵达那片被污染的土地时,炎华国那些名字怪异的‘致远级’、‘宁远级’铁甲舰,恐怕早就不是停在悉尼港晒太阳了,它们更可能已经出现在孟买港外,用那些该死的巨炮问候我们最宝贵的印度女王皇冠上的宝石!”他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正随着沉重的财政压力而突突跳动,“最最可怕的,还不是花费,是我们的武器!在绝对技术差距的碾轧下,花费毫无意义!想想海军部的技术报告吧,诸位先生们,你们难道都视若无睹吗?那种铁甲巨兽,它们的防护、动力、火炮!根本不是我们那些曾在纳尔逊将军麾下乘风破浪的木壳宝贝们能够抗衡的怪物!海军部!西摩尔上将!您,帝国海军的柱石,您来说句实话!请用您的经验和荣誉发誓!”

    所有的目光,瞬间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海军上将西摩尔爵士苍老的脸上。这位参加过伟大特拉法尔加海战、亲眼见证过皇家海军黄金时代的传奇人物,此刻坐在那里,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但面色却灰败如纸,仿佛这三天的煎熬抽干了他全部的生命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十岁。他那双曾瞭望过全球各大洋的海员的眼睛,此刻布满浑浊的血丝,目光显得有些涣散和茫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一个精致的铁质模型——那是情报部门付出巨大代价才弄到的“致远级”战舰的微缩版。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底,带来的是比北海冰洋更深沉的寒意。“格莱斯顿阁下说得……是冰冷的现实。”他干涩沙哑的声音在沉寂的会议室里响起,带着一种英雄目睹自己珍视的一切走向末路的巨大悲凉,“我们在袋鼠国远东的主力舰队……确切地说,已经全军覆没。悉尼外海的血色黄昏,墨尔本港突袭战的惨烈……报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死亡的气息,相信诸位都已反复审阅。对方的炮火射程超出我们不止一英里,重锤般砸来的炮弹威力巨大,他们的‘装甲’——如果还能叫装甲的话——厚度惊人,蒸汽轮机驱动的航速远超我们的风帆战舰!‘无畏号’、‘胜利号’……这些曾经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名字,在那些喷吐着滚滚黑烟、如同从地狱深渊驶来的钢铁巨兽面前,脆弱得像孩子们随手丢弃在沙滩上的芦苇船玩具。我们的本土舰队当然依旧强大,依旧是不列颠最值得信赖的盾牌,”西摩尔的声音微微提高,仿佛要抓住一丝昔日的荣光,随即又颓然跌落,“但是,让这支核心力量远离母港,横跨整个大西洋、印度洋去遥远的南太平洋作战?恕我直言,路途遥远,后勤几近崩溃,情报匮乏,敌人以逸待劳……胜算,微乎其微。而且,”他苍老浑浊的目光在地图上缓慢扫过,掠过印度漫长的海岸线,掠过繁华的英吉利海峡,最后停留在泰晤士河的入海口处,眼中闪烁着深沉的忧虑,“谁能保证,当我们主力舰队倾巢而出,穿越风暴角,在浩瀚的南太平洋艰难搜寻敌人踪迹时,那个狡猾的胡泉,不会派出他那支令人恐惧的、由‘吉野级’和‘伏波级’组成的高速分舰队,像传说中的幽灵海盗船一样,突然出现在印度次大陆那些富庶却防御空虚的港口外?甚至……像噩梦般出现在,我们此刻正在窗外的泰晤士河口?对着伦敦的心脏开炮?”

    最后这句低沉的陈述,如同突然投入炽热熔炉中的一块巨大寒冰。“嗤啦”一声,激起的不仅是四溅的冰屑,更是彻骨的恐慌与死寂。刹那间,整个会议室凝固了。先前所有的喧嚣、争执、愤怒都烟消云散。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壁炉里几根木柴在顽强燃烧,发出噼啪作响的微弱哀鸣,那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首相德比伯爵一直沉默地坐在主位之上,仿佛一座沉默的火山。他布满皱纹的手指在光滑的桃花心木桌面边缘缓慢而无意识地敲击着,眼睛半阖着,没有人能看清他眼神深处的波澜。他比这房间里的任何人都更加深刻地理解这座日不落帝国隐藏在华丽外袍下的虚弱与强撑门面的那份艰难。昔日的北美殖民地上回荡的独立钟声犹在耳边,那场灾难性的损失记忆犹新;此刻东方那个古老的帝国,那只能轻易让千万民众沉溺于鸦片烟土的巨手,似乎正从战争的泥淖中挣脱出来,拭去尘埃,露出渐渐苏醒的、审视旧秩序的虎目眈眈。如果再为一个已经实际失去、远隔万里的“袋鼠国”,投入全部国力进行一场注定漫长、代价空前、且极可能以屈辱失败的结局收场的战争泥潭?这无疑是给这位病入膏肓的巨人脖颈上套上最终的绞索,将帝国推入慢性自杀的万劫不复。

    “够了。”首相德比伯爵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略显沙哑,却带着一种从百年政治权谋中淬炼出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冰冷的铡刀落下,刹那间压下了所有嘈杂的尾音。他缓缓站起身,步履稳定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走到那幅几乎覆盖了一面墙壁的巨大世界地图前。他的目光,仿佛具有千钧的重量,久久地、死死地钉在那一大片被标注为“新南威尔士”和“维多利亚”的、被刺眼赤色覆盖的区域上。仿佛要将那片失落的土地,连同那上面飘荡的陌生旗帜,灼烧出一个洞。久久沉默之后,他转过身,苍老而锐利的目光如同盘旋在高空已久的猎鹰,带着冰冷的审视与决断,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内阁成员。“帝国的荣光,自当由帝国子孙用生命与热血去捍卫,不容丝毫玷污。”他沉缓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但是,帝国的存续,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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