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ap.4xiaoshuo.org
铁面悬镜·霜刃砺心·执法如山 (第1/3页)
紫宸殿的铜鹤香炉吐出最后一缕青烟,如帝国垂暮的叹息,消散在湿冷的空气中。都察院总宪王天行,玄色獬豸补服在暮秋斜织的雨网里浸透,沉甸甸地挂着水珠,泛出深海般的幽青。他静立于殿阁滴水檐下,像一尊铁铸的雕像,唯有那冰冷的目光穿透雨幕,望向铅灰色的天际。阶下积水混浊,倒映着宫闱深处摇曳的宫灯,破碎的昏黄光斑在他腰间法剑上不安地游弋——那剑鞘狰狞厚重,由约翰国最后一任总督的镀金仪仗佩刀熔铸而成,吞口处刻意镶嵌着半枚扭曲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金属相接处发出经年磨合的幽暗光泽。此刻,他粗糙的食指关节,正一下、又一下地叩击那勋章冰冷的边缘,低沉的回响在寂静的檐下如擂战鼓,震得侍立书吏的心脏也跟着发颤。
“总宪大人,枢机院刚遣人送来…”书吏捧着一个紫檀木雕漆盒,声音低微,几乎被雨声吞没。他双臂微颤,盒盖掀开,露出三份异常沉重的奏折:悉尼矿监克扣抚恤金案、布里斯班海关索贿案、墨尔本军械局以次充好案。羊皮纸边缘洇开暗红,非墨非泥,是一簇簇深浅不一的血指印,矿工们最后的气力与绝望凝结于此,浓重的铁锈腥气混着大洋彼岸永不止歇的咸涩海风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王天行俯身,指尖抚过悉尼矿案奏疏上“克扣伤残矿工汤药钱”那墨色凝重的字迹。指尖冰凉,字迹却如火炭般烫心。倏忽间,眼前并非华丽的奏疏,而是浸血的乔治湖战场硝烟——铅灰色的瘴雾弥漫,壕沟泥泞如地狱的肠道,一个断了腿的老兵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指甲在铜黄的步枪子弹壳上艰难刻划,刻着一个他再也见不到的女婴的名字,指尖磨得稀烂……血腥味与此刻奏疏上腥风的气息诡异地重合。王天行蓦地攥紧腰间法剑那狰狞的獬豸兽首,冰冷的铜棱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沿着手臂直抵心口,非但没有让他退却,反而点燃了瞳孔深处的两点寒星。
“传令!”声音不高,却如惊蛰的春雷裂帛而出,盖过檐外风雨,“三案!立时并查!卷宗案牍,三日之内,务必齐备!”字字如刀刻金石,不容置疑。书吏一个激灵,躬身抱盒,脚步踉跄退入雨幕深处。
都察院签押房内,彻夜灯火通明。巨大的铜盘油灯悬挂于穹顶,十二名身着青色官袍的监察御史如十二棵沉默的劲松,伫立于《炎华刑律》的庞大浮雕壁前。灯光将他们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冰冷的青石壁上,律典纹理深邃,人影幢幢,似一群在千年刑律铁树上栖息的夜鸦。王天行立于中央巨案前,将一幅泛黄的悉尼矿脉图猛地铺开,图上蛛网般的巷道盘根错节,透着深渊般的阴寒。他指尖如探针,沿着矿脉的纹路划动,精准,冰冷。
“主犯矿监史密斯,约翰国遗商,心黑如墨。”他声音低沉,“另有一层身份:此地土著头人之婿。”指尖骤然顿在矿脉图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标注着一个简陋的符号:祠堂。“此地,风水诡异,背离主脉,必有蹊跷。”眼中锐芒一闪。
年轻御史李岩上前一步,双手捧上一叠薄薄的宗卷:“回总宪大人,卑职昨日暗访,诸多矿工异口同声:史密斯每逢朔望十五,必携其土著之妻前往此祠祭祖,风雨无阻。然,祠非建于矿口龙脉之上,反在断崖背阴之地,于采掘兴旺的商贾而言,不合常理。”
窗外雨势骤密,如同万箭攒射,敲打着琉璃瓦,噼啪作响。王天行玄色披风下摆猛地扫过铺满青砖地面的累累卷宗,带起一阵簌簌纸响。他探手入怀,再摊开掌心时,一枚色泽深沉、触手冰凉的铜符赫然在目——这正是传说中系统所具现的“獬豸令”,其上浮雕着“触不直者去之”的六字古篆,字体瘦硬如铁,仿佛在符面挣扎欲出。“李岩!持此令,再点三名机灵的心腹,易容为寻龙点穴之风水先生,给我掘开那祠堂的地基,深挖三尺,一石一木验明!不可错漏分毫!”命令斩钉截铁。他又取出一面普通玄铁令牌,声音更沉:“赵刚!带一队内卫高手,伏于矿洞要道,日夜轮守,盯死炸药库每一笔出入记录!凡有可疑,立即锁拿!”
铜符入手,冰凉刺骨,李岩与赵刚只觉得一股浩然凛冽之气由符入体,挺直了腰杆,肃然领命,身影无声地融入门外深沉的雨夜之中。
签押房的水精窗格上,雨痕交织流淌,汇成不断变幻的鬼画符。三更梆声自宫墙外幽幽传来,穿透雨幕。李岩几乎是半身泥污地撞开签押房的门,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油纸包裹的密件,水渍混着泥土,沿着纸卷蜿蜒滴落。他喘着粗气,眼中却燃烧着兴奋的光芒:“禀总宪!祠堂供桌下…三尺黄泥之下,有生铁浇筑的暗门!暗道深潜入地,暗河回音不绝!尽头…尽头藏有整箱未熔炼的狗头金矿石!箱底压着…压着郁金香国莱顿商行的密契!用花体字写着‘三七分润,以矿为质’!”雨水和汗水从他额角滑下。
“好个孝子贤孙!好个月月祭祖!”王天行嘴角扯出一丝毫无温度的冷笑,腰间法剑“铿锵”一声猛然弹出鞘半寸!昏暗灯火下,剑身寒芒如秋水暴涨,瞬间照亮了他半张铁铸般的脸,也照亮了獬豸兽首眼中那两点似乎活转过来的红芒。“立刻调内卫营!卯时破晓,铁锁封矿,人犯连同那商契秘矿,给我一举拿下!片甲不留!”
都察院深处刑讯室的铁栏,凝结着一层灰白色的霜花,冰冷刺骨的气息让人呵气成烟。一身华丽狐裘裹着的矿监史密斯被推搡进来,金链怀表在壁上幽暗的鲸油灯下晃出刺目的光圈。他强自镇定,脖颈上的肌肉却在灯光下僵硬地蠕动:“我乃守法巨商,年年纳税,尔等大明吏员,安敢如此无礼?我要见大使!见商务参赞!你们……”
话音未落,一个粗麻布袋“哗啦”一声倾倒在史密斯眼前的铁案之上。袋口张开,滚出的并非矿石,而是一捧沾满污血和煤渣的砂砾!那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王天行一步踏至案前,骨节粗大的手指在那腥红的砂砾中拈起一块灰白的碎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wap.4xiaoshuo.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