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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论绩·铁火兴邦·商海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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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论绩·铁火兴邦·商海惊涛 (第1/3页)

    咸丰二年,正月十六。龙国咸丰皇帝刚登基不久的年头,在这海那边的红土地上,一个名叫“炎华”的新国却也张开了筋骨,活泛开了。龙首山顶的积雪还硬邦邦的,带着冬天最后的那点劲儿,可大殿外吹进来的海风,已经偷摸着裹了暖意,这冷热交加的劲儿,怪得很,像是憋着什么新鲜的生气儿。

    天极宫里,空气稠乎乎的。澳洲这地方出产的檀香,混着故国飘洋过海带来的华夏沉香,两股烟儿拧着,向上爬升,慢悠悠缠住那些金晃晃的梁柱子,在头顶那幅好大的《炎华开国图》下面,结成了一张网,一片雾气似的朦胧。

    年前贴的那些红彤彤的吉利话儿纸头早就撤了,换上了一幅新家当——巨大无比的《赤土新图》。图上画得可真热闹:铁矿山的黑,棉田的白,造船厂的高架子,新学堂的青瓦,药铺的小幌子,百货店的热闹门脸,那铁道上跑的冒烟的长虫(火车),还有城里报时的大钟楼……这么些个地方,从悉尼湾那一片水汪汪的海边开始,像人身上的血脉经络,一路朝那乔治湖铺开、延伸。更远处,还用虚线条儿勾着,伸向爪哇、马尼拉、孟买……整幅图看着不就像条活过来的大龙么?鳞甲片片都好似闪着光,正探着脑袋,要往那望不到边的大海里扎猛子呢。

    政务院使司张子轩就杵在那张紫得发亮的檀木长案后头。案上,摆着十二本账册,金灿灿的封面,按着衙门顺序排开。每本上面都用红笔批了两个大字:“绩优”。早晨的阳光斜斜打进来,那俩字儿就跟蘸饱了朱砂似的,透着一股子厚实劲儿,就像脚底下这沉甸甸的红土地。卯时三刻刚到,大钟“当当当”地敲,大鼓“咚咚咚”地擂,一阵震耳朵的响动。十二位尚书老爷,穿着各自衙门的官袍,踩着金砖铺的地面,“腾腾腾”地走进来。那靴子落地声儿,硬朗得很,不就跟几百台新造好的织布机,一下子全都开动了似的?嗡嗡的,透着股子生猛劲儿。

    “诸位同僚!”张子轩开口了,嗓子门儿也像口青铜大钟,又沉又响,“一晃眼,咱炎华立国满打满算一年了。今儿个大伙儿聚这儿,就是要把去年的家底子好好盘盘,看看咱都干了哪些买卖,琢磨着明年又该朝哪头使力气。咱这不是平常衙门里报流水账!”他眼睛扫了一圈,目光沉甸甸的,“各位报上来的数儿,得用那新铸的‘龙元’当骨头架子撑起来,得用千千万万黎民百姓过的好日子当血肉填实在了,得拿咱们炼出的钢铁、开动的机器这工业的命脉当筋骨来拉扯喽!谁要是敢在这紧要关头弄虚作假,往账本里掺沙子……”张子轩随手抄起案头一根沉甸甸的黄铜戒尺,“啪”的一声,轻轻敲在龙纹大案的光洁面上,发出金铁相撞似的脆响,震得人心里一激灵,“那就给老子卷铺盖,滚到龙首山的大炼铁炉子跟前头去,顶着那烤死人的热乎气儿,把老祖宗的《天工开物》给我一字不落背上三天三夜!” 说完,他“唰啦”一下抖开一卷丈把长的桑皮纸地图,上面那些新南威尔士的钢铁厂、昆士兰的甘蔗田、墨尔本的船坞码头……都用红、绿、蓝三种颜色标的利利索索,远看看,可不就像是这块红土地里,刚刨出来的、还带着热乎气儿的宝石疙瘩?

    “遵命!”底下尚书们齐刷刷躬身应声,声如铁锤击砧。

    头一个上前的,是司农部尚书李耕稷老爷子。头发早就花白了,可脸上红光满面,跟擦了油似的。两只手捧着一大摞账簿,那账本封皮用的还是甘蔗渣压出来的硬纸壳子,凑近了,一股子清甜的甘蔗味直往鼻子里钻。他那身藏蓝的官袍襟角上,还粘着几粒新剥下来、金黄金黄的稻谷壳儿。他小心翼翼打开那本《农桑辑要》,里面夹着的画页上,新育成的杂交麦穗,粗壮得跟庄稼汉的拇指头似的。他嗓门又亮又实诚,对着大伙说开了:“禀使司大人,各位堂官!咱司农部这头一年,在新南威尔士那片地上推种咱自家的‘铁麦’,嘿,一亩地愣是打出了一百五十斤好粮食!比约翰国(英国)那些老棒子留下的破种子,足足多出三成的收成!去年咱又新开出来荒地三十七万顷,轮着茬儿种麦子种棉花,一亩地的收成,比起约翰国佬最后那年头,硬是多出了二成六!昆士兰那些大甘蔗田,使上了咱们自造的蒸汽榨机,出糖那个利索劲儿,提了两成!还有那些跟咱合作的土著部落,养着咱们给的新牛种,一头牛一天愣是能多挤出来三升奶!新挖的坎儿井八百四十二条,把那高山上的雪水引下来浇棉田,一口井就能管三百户人家喝水浇地!可这地里的活儿,说到底,还得靠‘机耕’!”说到这儿,老爷子猛地从怀里掏出另一卷图,“刷拉”展开——好一幅《铁牛图》!图上画的巨大蒸汽犁铧,呼呼地喷着浓烟白汽,犁开红土,真有气吞山河的架势。“这全靠万茜部堂给咱们造出来的高压蒸汽机!改装成了三十七架‘火牛’,能不吃不喝地干!一架‘火牛’下地,一天顶得上十架老黄牛干十天!我老李这儿,拼着这张老脸也得向使司讨个令儿,再批三万龙元!我要在墨累河边上那好地界儿建个‘火牛营’,五年!就五年!我要让咱赤土大地上的每一块田垄里,再也瞧不见老牛拉破犁的模样!” 话音落了,他把早搁在案下的一个藤条大筐子“哐当”掀开盖子,里头金灿灿、圆滚滚的新麦粒“哗啦啦”倾泻下来,厚厚实实在青砖地上堆出了两个雄浑的大字——“同泽”!

    司农部说完,站出来的是司劳部尚书李匠石。这位可不像个坐衙门的官儿,穿着身粗布做的短褂长裤,脚上的厚皮靴子还沾着亮晶晶的钢屑渣滓,腰里别着量东西的皮尺,那皮尺还缠着半截车床上用的传动皮带,两个胳膊袖子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铁渣子,像沾了一身铁砂子。他捧出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打开了,里面摆的尽是些明晃晃的小玩意儿:精钢打的齿轮、锃亮的枪机部件、走钟表用的钟摆……在晨光里,个个寒光闪闪,跟天上刚冒头的星星差不多。他一张口,声音也跟砂纸磨铁似的粗粝:“新定的劳工规矩,管事儿了!”他大拇指一竖,“悉尼那大船厂,照着新规矩搞了‘三班倒’,工人们能喘口气了,那伤筋动骨的倒霉事儿,少下去了七成!炼钢铁那火炉子边上,立了个‘技熟奖’,老把式收徒弟,带满三年,手艺传得地道,就发‘同泽银章’!这不,昨天我才去布里斯班那家新开的大纺织厂转悠了一圈,好家伙,厂子里那些能干的女工,一个月下来,平均都能拿到七个沉甸甸的龙元!”李匠石眯着眼算了笔实打实的账,“这钱,能扯三匹上好的细棉布,能买肥嘟嘟的羊肉十斤!搁过去,她们做梦都不敢想。”他呈上一本厚厚的《劳工体质谱》,翻开来,上面一条条红线、蓝线往上爬升着,画的是各族工人兄弟们的力气活儿到底有多大,一个季度比一个季度强!

    接着是司礼部尚书陈怀远登场。一身绯红官袍,那袍子上绣着的可讲究,是七个邦交国不同的徽章标记。他展开的《万国通商录》就像张巨大蜘蛛网,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伊万国雪地里打的貂皮子、汉斯国机床厂那些精密的铁疙瘩、高卢国酒庄子里淌出来的醇香红酒,还有咱们炎华自己地底下挖出来的铁矿砂、草原上剪下来的细软羊毛……全都连一块儿了。“禀使司,咱们这海边的铺子,支棱开了!”陈怀远乐呵呵地抖着册子,“眼巴前已经跟七个国家互相设了商馆,搭上了买卖的桥。汉斯国的那个克虏伯公司,铁疙瘩玩得最溜的,看上了咱们的铁矿,人家拿图纸来换!一百零五毫米的榴弹炮的图纸哦!换咱们包销给他们三年的铁矿砂!啧啧,这买卖划算!爪哇那边侨商会的乡亲们也递了信儿过来,说咱们第四舰队打出来的龙旗挂在了他们的港埠上,那气势,看着比约翰国那米字旗,让人心里头暖和多了!”

    一股子好闻的香料味儿飘过来,司商部尚书林志玲捧着叠花花绿绿的海报,穿着件绛红色的斜襟短襦配长裙,步子利落地走到案前。她手里没有账本,只有那一摞画得鲜亮的海报:画上一个穿洋人样儿套裙、打扮时髦的女子,手里撑着把小阳伞,俏生生地站在一座亮堂的百货大楼前面。那大楼的玻璃橱窗宽大明亮,里面铺排得满满当当——滴答走的大钟、滑溜溜的绸缎、香喷喷的洋水、能望远的小铜筒(望远镜)……每样东西底下,都清清楚楚写着价钱:“龙元×枚”。“咱那‘同泽百货’,头年就把三家分店立住了!悉尼、墨尔本、阿德莱德!”林志玲声音清脆,手指点着海报,“您猜怎么着?一个月下来,流水就能到三十万龙元!那些洋商人头一回进店,眼珠子瞪得溜圆,他们哪见过店里每样东西都明码标价、一口价到底的?吓一跳!接着又忍不住夸咱们把货物分门别类摆放得清楚明白。最后呢?嘿,全被咱那些新奇的摆设,还有玻璃照得敞亮的好货给迷住了脚,挪不动道啦!爪哇、吕宋、孟买那些个地方的买卖人,托了多少人情,想买咱们造的‘炎华钟’、织的‘袋鼠呢’(一种特色羊毛呢)回去呢!”林志玲眼睛亮晶晶的,透着股子闯劲,“要我说,咱就趁着这股热乎劲儿,把这百货店子开到各邦交国的大码头去!拿咱们那些锃明瓦亮的大玻璃橱窗当咱们的炮台!把明明白白标着‘龙元’的价钱当炮弹!准保能把洋商人们那点故弄玄虚、专坑外行的‘洋铺子’规矩,给他轰出个大窟窿!让这‘龙元’的响动,四海皆知!”

    司土部尚书赵丽颖跟着站出来,手里捧着的《土地册》还散发着好闻的松烟墨香。她的手指头点在堪培拉那一片荒地才规划出的新城地图上,描画着:“禀使司,咱们的新东西,都使在新地方上啦。龙首山上修宫城,用的是咱们自己琢磨出来的‘万年水泥’,浇出来的墙,比约翰国老用的那波特兰水泥,硬实了两成还不止!卧龙岗那大钢铁厂,新起的高炉基座底下,我们听了些老班辈人的意思,把些土著的图腾柱子给嵌进去了。您说怪不怪?这热铁炉子一烧起来,一热一冷,膨胀收缩,竟然和包着它的钢筋铁骨严丝合缝,没出毛病!真是地气通人情啊。”她鬓边插着的那支玉簪子微微颤了一下,在晨光里泛出温润的光,仿佛是呼应着地图上那些规划出的经纬线,发出细微动听的清泠声。“还有,去年新丈量出来的百万亩生荒地,都妥妥帖帖地分下去了。那些退伍的兵汉、还有那和土著或侨民成家通婚的新门户,都是头一等拿到地契的!地就是人心,分好了,人心就安,力气就往一块儿使!”

    轮到司财部尚书张仲谋了。这位看着面目清瘦,透着一股子精明,手里没拿卷轴,就托着个金光闪闪的细丝算盘。他没急着开口,手指头尖先在那算盘珠子上“噼啪、噼啪、噼啪”利索地拨了三下。算珠碰撞的声音,又清又脆,活像山泉滴水滴在溪底的青石板上。“启奏使司,各位大人,”他这才抬头,声音稳稳当当,“咱们炎华的账目,理清了。去年这一整年,国库里收进来的真金白银龙元,是一千二百万龙元。”他伸出根瘦长的手指比了个一,“花销出去,计九百七十万龙元。”手指头又翻了个二,“结余嘛——”他顿了一下,把声音拔高一分,“二百三十万龙元!”张仲谋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这里头,从那些炼铁的、开矿的、办厂子的买卖人那里收来的工业税是大头,占了四成!各家百货店、商号交上来的三成!矿山地下的宝贝换来的矿产税占了两成!地里收上来的农业税?嘿,只占了一成!这点结余,我琢磨着,该花在刀刃上。”他语气带上了憧憬,“请使司示下,用这笔钱,咱建它一座‘龙元金库’!外墙全用炼钢炉里浇铸出来的坩埚钢板一块块焊起来,比城墙还厚实!里面再厚厚涂上黑乎乎的煤焦油,防火防潮!稳稳当当存他个百万两黄金!这才叫气魄!此外,”他话锋一转,“咱们银行新推的‘工脉债券’,老百姓那是闻着味儿就来了,排着队买!都说这债券是给工业这血脉续力的,他们信得过!这么下去,我再盘算盘算,起码能再筹上来五百万龙元!这些钱啊,我琢磨着,专款专用,就给万茜部堂她们研发新机器用,一准儿能再点开几处技术窍门儿!”

    司学部尚书赵明德,是个清癯的书生模样。他捧着的《劝学编》书页里还夹着几张工整叠好的黄草纸,展开来是孩子们练算术的草稿,那稚嫩的小手一笔一划,写着一行行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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