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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扬威.墨港沉舰.乾坤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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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海扬威.墨港沉舰.乾坤一掷 (第3/3页)

着自己华丽的司令军装前襟上,猛然喷溅开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红,像打翻了一大罐猩红的油漆。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像是破了的风箱般的声音。他手中的转轮手枪无力地掉落在布满血污的木甲板上。

    邓世昌挣扎着站起来,任由肩膀伤口火辣辣地疼,看着佩恩那失去生机的脸,冷冷地说,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甲板上:“这是袋鼠国的大海。再敢来……见你一次,打沉一次!滚回老家吃奶去!”

    海面上的厮杀,一直打到天际露出鱼肚白,才渐渐平息下来。墨尔本港外,漂浮着数不清的残破木片、尸体和油污。海水的颜色,是诡异浑浊的黑红掺杂着油脂的七彩反光。

    约翰国的十二艘战舰,前锋那四艘当家主力“皇家方舟号”、“胜利号”、“征服者号”、“君主号”——彻底没了踪影,全变成了海床上的废铁墓穴。右边那四艘翼护的“无畏号”、“勇士号”、“迅捷号”也沉了;只有跑得最快的“复仇号”,拖着滚滚黑烟,歪歪斜斜地消失在海平线。左翼的四艘,“猎户座号”、“阿贾克斯号”沉了;“雷电号”、“汹涌号”倒是见势不妙先溜了,但也个个带伤。最后清点,只剩三艘被打得失去动力的,在近海的浅滩上绝望地搁浅,冒着浓烟,成了漂浮的巨大靶子。

    邓世昌独自一人,站在“致远号”被熏黑的、布满弹痕的舰首甲板最前端。破晓的晨光,艰难地撕开浓密的硝烟,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像镀了一层赤铜。一夜血战下来,他肩头的伤根本顾不上包扎,只是简单用绷带勒紧止血,深蓝色的军服左肩处,一片暗沉的深褐色已经干透、结痂。他手中那柄从开战就未曾入鞘的宝剑,冰冷的剑刃上凝固着黑红的血垢,暗红的血珠一滴、一滴……沉重地坠落在大海里,在那片赤色的污浊中,砸出不起眼的涟漪。

    身边一个满眼血丝、脸上还沾着烟灰炮油的海军尉官,拿着急救绷带想上前:“将军!您的肩膀……”

    邓世昌猛一抬手,直接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他的手掌,因为长时间握枪握刀握舵轮,指节发白,微微颤抖。他的目光,越过残骸遍布的海面,仿佛已经看到了墨尔本港里那面被海水泡得发白的圣乔治旗。

    “这血,是种子。”他的声音沙哑,却像铁钉楔入岩石,“就该流在这片要站起来的海上!把约翰佬套在袋鼠国脖子上百年的那根绞索给冲开!冲开!”他一顿,嘴角忽然咧开一个胜利者的、带着深深疲惫也带着绝对力量的笑容,“至于墨尔本城里那个兰伯斯里老小子和他那帮缩头乌龟……呵呵,李云龙的陆师弟兄们现在开拔过去,怕是直接进城收俘虏就够了!墨尔本?已经是咱们砧板上的肉了!”

    他弯腰,在堆积着碎木片、油腻腻的甲板上,拾起一块已经被炮火炸得焦黑变形的铜徽。还能勉强看出扭曲的雄狮图案——约翰王国皇家海军的骄傲标记。他用带血的拇指抹了抹上面的焦黑和油腻,嗤笑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身边所有疲惫但眼神放光的水兵说:“想知道为啥那个兰伯斯里敢放个屁支援海军?”

    他顿了一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海浪拍打船体的哗哗声。

    “三天前,就有人把一张小纸条,送到了他那总督府高桌上的咖啡杯旁边了。就告诉他一句——胆敢派一艘小船、一个兵出海来支援他海上的同党一根头发丝……老子就亲率二十艘铁甲舰齐射,把他那个约翰国远程军指挥部,连同他和他那一屋子装腔作势的幕僚,一起轰成连狗都认不出的碎渣子!”邓世昌的笑容冷冽下来,眼神像鹰隼盯着爪子下的猎物,“那老小子,在断龙峡被李云龙打断了一条臂膀,胆子早就吓破了!估计这会儿还在总督府那个豪华地窖里开会呢……吵什么?恐怕是吵着找哪个降得比较体面的词儿吧!”

    与此同时,在远离墨尔本城的乔治湖后方,视野不及的地方,好几道浓重得如同化不开墨的粗大烟柱,正嘶吼着冲天而起!那是李云龙亲自带队,如闪电般突袭了约翰国设在隐蔽补给点的陆军粮草大营!堆积如山的米袋、面袋、咸肉、军服、弹药……连同简易的木制库房,都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

    这正是胡泉参谋那系统推演出的精准一步棋:当海上的铁甲舰碾碎约翰海军的脊梁骨时,岸上的陆军因败仗本就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效果),最重要的粮草辎重老窝被李云龙干净利索地一锅端(摧毁补给站效果),双重打击下,他们最后的抵抗意志被彻底摧毁。所以,尽管赵铁柱的铁团主力还在乔治湖那边休整,但他奉了胡泉的密令,早已经悄悄把那几营刚刚具现出来、油光锃亮的克虏伯大口径榴弹炮调到了悉尼港码头!炮衣都没揭!就等“致远号”为首的舰队一凯旋,立刻装船!火速运往墨尔本前线!那些威力惊人的钢铁猛兽,将成为攻城时砸碎乌龟壳的最后一把重锤!

    约翰国陆军司令兰斯伯里勋爵呢?他正站在墨尔本城中心那个巨大却空空如也的地下粮仓入口。看着脚下烧焦的麦粒和油脂凝结的污垢,看着眼前仅剩的几个惶恐失措的仓管,这位穿着笔挺红色制服、胸前勋章闪烁的勋爵大人,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紫!

    “废物!饭桶!下水道的老鼠都比你们警醒!”他暴跳如雷,珍贵的马鞭狠狠抽打在冰冷的石壁上,碎屑四溅!“海军……海军的信号弹呢?说好的信号呢?!这群该死的、不负责任的蠢货!他们都该被绞死!”

    他冲回办公室,咆哮着要组织岸防炮兵。可断龙峡的巨大阴影和眼前的粮仓焦土,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参谋们面色惨白,围着他七嘴八舌,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将军!海军……全完了!咱们这点人马,这点……这点存粮,还要算上下顿饭在哪……现在出去?那不是步海军后尘往坟坑里跳吗?守城!死守墨尔本!熬!熬到本土的舰队开到,咱们就有救了!”

    兰斯伯里走到挂着大幅袋鼠国地图的墙壁前。悉尼方向,巨大的、带着龙纹的红色箭头密密麻麻,像一个不断张开的血盆大口;而墨尔本,被包围在一片代表绝望的深蓝色中,孤独得像一座汪洋中的小岛。良久,一声嘶哑疲惫、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的长叹,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哐当!”

    那柄象征着他所有地位和荣誉、镶满了宝石的华丽陆军指挥刀,被他狠狠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锐响和跳动的火花。

    “滚!你们都滚出去!”他瘫坐在巨大的橡木椅里,声音颓丧得像死人,“传……传我的命令吧……所有部队……所有!放弃外围!全都给我收缩回墨尔本城内!”他无力地挥挥手,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我的亲笔手令……谁敢踏出防区一步……立刻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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