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为法国文学分出两条路(5k) (第3/3页)
着不小的好感,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这些的特别之处:
如此平淡,仿佛只是对现实的描摹,为何竟然有如此大的艺术张力?
如此平静,并未激烈地宣泄感情,又为何如此打动人心?
毕竟就连巴尔扎克的作品,很多地方都依旧残存着浪漫主义的痕迹,就像情节的离奇曲折、人物的戏剧化与情感宣泄
而面对巴尔扎克的话,米哈伊尔却是摇了摇头道:
“恕我直言,欧仁·苏先生的作品无疑暴露了巴黎底层社会的贫困、犯罪和不公,但是在他的,处处充满了过于戏剧化的巧合、离奇的身世秘密、夸张的善恶对决,简单的二元对立,而它引起的是读者的情绪却并不能让读者产生深沉的思考。
巴尔扎克先生,如果用您的作品举例的话,您虽然也写离奇的情节,但您的作品背后往往有着社会动力和人性规律,您的揭露具有更加深刻的力量。”
“哦?这样的写法不好吗?”
像米哈伊尔刚才所提到的很多东西无疑正是浪漫主义所流行的文学理念和技法,而这位年轻人似乎有着批判的意思?
“我认为有所欠缺,至少在描绘巴黎底层人民的时候是这样。”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便继续道:“巴尔扎克先生,无论是俄国的现实还是巴黎的现实都是什么样子呢?在那种极端的生存环境当中,没有什么悲愤的吼叫、情感的激烈,更谈不上未来。他们都是一群以死为生的人。
这样的世界并不存在什么太大的波折,这样的世界也是这样结束的:不是雷霆一般隆隆作响,而是一声呜咽。”
当米哈伊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一些固守着某些理念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口说道:
“米哈伊尔先生,可这样一来,艺术的美感和力量又从何而来呢?而聚焦于这些东西又怎能发现艺术的美?”
“真实即是力量,真实即是崇高。”
看了众人一眼的米哈伊尔继续说道:“现实本身就藏着艺术的美和力量,而对于庸俗、丑陋和卑劣的回避并非是世界的真实样貌,倘若无法完整地看待这个世界,又如何能从残缺的世界中挖掘出真正的美?”
“看来您似乎有一种新的文学主张?”
巴尔扎克用一种有些惊异的目光看向了米哈伊尔。
“并非全新,实则一切都已经在现实当中体现,既在俄国,同样也在巴黎。根据我对巴黎和对巴黎文化界的观察,我们所处的时代无疑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文学革新的速度也将远超以往。
恕我直言,我在巴黎已经看到太多的人对于当下的文学和艺术的不满,巴黎无疑已经在酝酿新的文学方向”
说到这里,米哈伊尔又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他的语气并不激烈,但自始至终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感,而他手上的动作同样幅度不大,但却是如同摩西分开了红海了一般,分开了法国文学接下来的道路:
“对于过去的继承和反叛自始至终都存在于各个领域,而在今天,有人不满于文学的脱离现实、浮夸的感情和道德教化,他们日渐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剧烈变革的社会,投向了这广阔社会背景下的一个又一个普通人。
有人则是不满于艺术的庸俗,厌恶艺术的功利主义,不愿让艺术成为道德教化、政治宣传和维护社会的工具,而是在现有艺术的基础上看向了更深的地方。
这两者谈不上对错和对立,甚至还会走向融合,但大体来说,我认为文学在接下来将有两个大致的发展方向,一个将彻底地走向现实,追求真实、客观、准确地反映当代社会生活,发挥文学对于社会的影响和作用。
另一个将走向艺术的更深处,‘为艺术而艺术’,抛却多余的累赘,追求更为纯粹的艺术美,艺术的形式即为内容。这也并非说艺术对现实没有作用,而是想让纯粹的艺术成为新时代的精神图腾。”
由于时间问题和场合问题,米哈伊尔当然不可能像写论文一样大篇幅的展开,但即便如此,在场的众人无疑也已经听明白了米哈伊尔的意思,并且意识到了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正因如此,在场的众人一时半会儿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这是想打出崭新的文学旗号?
而且听他的话,他似乎已经完全想好了新的文学艺术的理念和新的创作手法?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为什么他竟然一下子提出两条路?!
他怎么不干脆再提出一条,直接凑成三位一体好了!
而在最后,怎么一个俄国佬还想给法国文学划出两条道路?!
他难道以为法国文学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发展不成?!
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