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没有结尾的故事 (第2/3页)
家想花大价钱买走最早的陶罐,周胜摇头:“这是油坊的根,给多少钱都不卖。”
刘大爷的线树成了石沟村的“吉祥物”。游客来了都要摸一摸,说能沾到“好手艺运”。老人索性在树下摆了个小桌子,放上自己编的线头玩意儿——有火车、油罐、蒲公英,还有自由女神像的小挂件,谁喜欢就拿,只收个本钱。“线是大家的,”他对围着的孩子说,“编出的玩意儿也该到处走。”
皮埃尔的新电影《生长的字》在巴黎电影节上拿了奖。他特意带着奖杯回村,奖杯上的图案是片油菜花田,田中央隐约能看见“石沟村”三个字。“评委说这电影有‘泥土的呼吸’,”他举着奖杯给二丫看,“他们不懂中文,却能从花里看出‘家’的意思。”
二丫把奖杯摆在“油罐博物馆”的最显眼处,旁边放了罐新榨的菜籽油。“让奖杯也闻闻家乡的味,”她说,“别在外面飘久了忘了本。”
入夏时,纽约的订单像潮水般涌来。最有意思的是批“石沟村主题”童装,要在背心上绣油菜花、油罐和线树。二丫设计的花样里,小男孩的背心上是火车穿玉米地,小女孩的则是蒲公英抱着线团,领口都绣着个小小的“石”字。
“这字得绣得软乎乎的,”她给姑娘们示范,“孩子皮肤嫩,针脚得藏在布里,不能硌着。”王媳妇的小姑子学得最快,她绣的“石”字圆滚滚的,像块小石子,被游客看见,当场订了二十件。
天津卫码头的“根”墙又要添新布片了。这次要绣的是“油罐博物馆”和“线树”,二丫特意让胡小满把旧陶罐的裂纹绣得清清楚楚:“这裂纹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藏着多少故事。”
去送布片的路上,二丫绕道去了趟海边。海水比去年更蓝,轮船的烟囱冒出的白汽在阳光下散成蒲公英的样子。她捡了些彩色的贝壳,打算绣在纽约童装的袖口上,“让孩子的手腕上也带着海的颜色”。
周胜的铁路支线旁种了排向日葵,花盘总朝着火车来的方向,像群追着金珠子跑的孩子。“这是给火车当路标,”他给花浇水时说,“让它知道,石沟村永远在太阳底下等着。”二丫把向日葵绣进“铁轨图”的两边,花盘里的籽用的是染了色的菜籽,摸着真有颗粒感。
秋分时,石沟村办了第一届“绣活节”。村里的空地上搭了戏台,台上演着“石沟绣娘”的老戏,台下摆满了绣品摊子——有二丫的“世界之桥”复制品,有胡小满的“火车穿花”手帕,还有刘大爷的线头玩意儿。最热闹的是“万人拼绣”活动,大家围着块巨大的蓝布,每人绣上自己的拿手活儿,要拼出幅“石沟村全景”。
上海洋行的老板特意赶来,站在拼布前看了半天,说要把这幅巨绣挂在洋行的总行大厅。“这比任何广告都有力量,”他指着布上密密麻麻的针脚,“每个针脚里都有个石沟村的故事。”
绣活节的最后一天,莫里斯从巴黎来了。他带来个好消息:法国政府要给石沟村颁发“文化交流勋章”,还想在巴黎建座“石沟村文化馆”。“馆里要复刻整个绣坊,”他拉着二丫的手说,“连炭盆的位置都得一模一样。”
二丫带他去看“万人拼绣”的进展。布上的老槐树已经有了模样,油坊的烟囱正冒着白汽,铁轨上的火车刚开到站台。莫里斯蹲下来,在火车旁边绣了只小小的法国蜗牛,说:“让它慢慢爬,总有一天能爬到石沟村。”
周胜在绣活节上订了门亲事,是天津卫码头的账房先生的女儿,姑娘也会绣花,最擅长绣浪花。“以后咱的油罐上,”他红着脸对二丫说,“既能有玉米,也能有浪花了。”
深秋的风把向日葵的花盘吹得耷拉下来,籽却饱满得很。二丫捡了些饱满的籽,绣进纽约童装的口袋里,说要让外国孩子知道“花谢了会结果,就像故事完了会有新的开头”。
刘大爷的线树在秋风里显得更热闹。莫里斯带来的法国丝线缠在最高的枝桠上,和纽约的红绒线、上海的彩线混在一起,像串五颜六色的糖葫芦。老人每天都要给树松松线,怕缠得太紧“喘不过气”。“线得松快着点,”他念叨,“才能绣出好活计,就像日子,得有点空当才自在。”
皮埃尔的摄影机记录下绣活节的每个瞬间:万人拼绣的热闹、莫里斯绣蜗牛的认真、周胜订亲时的脸红,还有刘大爷在线树下打盹的模样。“这电影要叫《针脚里的日子》,”他对围着看的孩子说,“等你们长大了,就能从里面看见石沟村的春天。”
绣坊的灯在初冬的夜里亮得格外暖。二丫正在绣“巴黎文化馆”的样稿,馆里的织布机上挂着“世界之桥”的半成品,炭盆边摆着刘大爷的线树模型,窗台上的油菜花干得金黄,像从去年的花田里摘来的。
胡小满忽然指着窗外喊:“二丫姐,你看那月亮!”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清辉落在刚铺的铁轨上,像根没绣完的银线。二丫放下针,望着月亮笑:“这月亮照着石沟村,也照着巴黎和纽约,像块大绣绷,把全世界都绷在上面了。”
她拿起针,在文化馆样稿的窗玻璃上绣了个小小的月亮,月光透过玻璃落在织布机上,像给未完成的绣活,又添了道新的针脚。远处的火车鸣了声汽笛,带着新的订单驶向远方,而绣坊里的灯还亮着,照着那些还没绣完的故事——比如纽约童装的新花样,比如巴黎文化馆的细节,比如铁轨尽头,那片正等着被绣进冬天的麦田。
冬日的石沟村,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像披上了件素净的外衣。绣坊里却暖意融融,炭盆烧得正旺,姑娘们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针线,正在赶制一批销往巴黎的“石沟记忆”系列绣品。
二丫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件未完成的披肩,上面绣着石沟村的雪景——油坊的烟囱冒着白汽,铁轨上覆盖着薄雪,远处的线树像个毛茸茸的雪球。她的动作不快,却异常专注,每一针都恰到好处。
“二丫姐,你看我这朵油菜花绣得怎么样?”一个年轻姑娘举着绣绷凑过来,上面的油菜花金黄灿烂,却少了几分自然的灵动。
二丫放下披肩,仔细看了看:“花瓣的层次感很好,但花蕊太规整了。你想想,地里的油菜花,花蕊都是乱糟糟的,带着点泥土气,那才是石沟村的花。”
她拿起针线,在姑娘的绣绷上补了几针,随意点染的几个小黑点,瞬间让花朵活了过来,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哇,二丫姐,你太厉害了!”姑娘惊叹道。
二丫笑了笑,目光落在窗外。雪地里,几个孩子正在堆雪人,雪人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油罐模型,是周胜的儿子用雪捏的。周胜和他媳妇站在旁边,笑着给孩子们拍照,他媳妇的肚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