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ap.4xiaoshuo.org
第1140章 没有结尾的故事 (第1/3页)
槐树叶落尽时,纽约的订单已经绣好了大半。二丫把桌旗铺在长桌上,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用银线绣得能映出人影,石沟村的石桥青灰色里掺了点赭石,像沾着晨露的土。最妙的是中间的蒲公英,绒线用了美国寄来的蚕丝,风一吹真能飘起半寸。
“得给自由女神像的火炬也绣上这绒线,”胡小满举着桌旗看,“让火光照着蒲公英飞,像从火炬里撒出来的。”二丫点头,找出支最细的银针,在火炬的火苗尖上绣了朵小小的蒲公英,绒线顺着火苗的弧度往下飘,像真的被热气托着。
周胜的“菜籽字”在地里发了芽,嫩绿的苗儿拼出“石沟村”三个字,远远望去像块铺在田里的绿布。他每天都去浇水,看着字慢慢长高,心里盘算着开春开花时该请谁来拍照。“让皮埃尔拍个延时电影,”他对二丫说,“从青苗到黄花,再到结籽,让全世界看看咱的字是咋长出来的。”
刘大爷的线树又添了新成员——纽约寄来的红绒线,线轴上印着自由女神像。老人把红绒线缠在线树最高的枝桠上,说要让它“照着太阳长”。有回村里的孩子来玩,指着红线喊“糖葫芦”,刘大爷乐得直笑,真用红线编了串糖球挂在树上,引得麻雀天天来啄。
皮埃尔的电影《线的故乡》在纽约首映,露西发来的照片里,影院门口摆着巨大的“世界之桥”海报,二丫绣的蒲公英在海报上占了半壁江山。“观众看完都在问石沟村在哪,”露西的信里说,“有个旅行社要开‘绣品之旅’,带美国人来看你们绣花、榨油。”
二丫把信读给姑娘们听,大家都红了脸。王媳妇的小姑子小声说:“咱这粗手粗脚的,能给洋人当老师吗?”二丫拍拍她的手:“咋不能?咱的针脚比谁都实在,就像咱的菜籽油,香得不含糊。”她找出块新布,开始绣“游客图”,美国人的高鼻子用金线勾边,手里举着刚绣的玉米荷包,笑得露出白牙。
周胜的油坊在冬灌时出了件新鲜事。有个天津卫的商人来买油,看见油罐上的“石沟村”三个字,非要用金子把字描一遍,说要当“镇店之宝”。周胜没答应,却让李木匠在油罐上刻了圈花纹,把字围在中间,像给名字戴了串项链。“金子会掉色,”他说,“木头刻的字,能跟着油罐跑遍天下。”
腊月里,纽约的纺织大亨亲自来了石沟村。他穿着件绣着玉米纹的西装,见了二丫就鞠躬,说要请她去纽约设计“自由女神系列”绣品。“我想让女神的裙摆飘着全世界的花,”大亨比划着,“石沟村的玉米,法国的薰衣草,美国的玫瑰,都绣在上面。”
二丫带他去看油坊,看绣坊,看刘大爷的线树。大亨摸着线树上的红绒线直赞叹,说这树比纽约的圣诞树还有意思。临走时,他非要买下线树最高枝的红绒线,说要带回美国当“幸运线”。刘大爷笑着剪给他,又在原处补了段新的红绒线:“线剪断了还能接,就像路,走再远也能连回家。”
春节前,“绣品之旅”的第一批游客来了。十几个美国人背着相机,在绣坊里看得眼睛发直。二丫教他们绣最简单的玉米纹,有个老太太手抖得厉害,针脚歪歪扭扭,却笑得像个孩子。“这比买的绣品珍贵,”她举着自己的作品说,“上面有我的汗,还有石沟村的土。”
周胜在油坊给游客炸了油条,用新榨的菜籽油,金黄酥脆。有个年轻游客学着石沟村的样子,蘸着油吃,烫得直吐舌头,逗得全村人笑。皮埃尔举着相机拍个不停,说要把这场景剪进电影,名字就叫“舌尖上的石沟村”。
开春后,“菜籽字”的油菜花全开了,黄澄澄的三个字在田里格外显眼。旅行社的大巴一车车拉着游客来看,有人站在字前拍照,有人蹲在花里捡花瓣,说要夹在绣品里当纪念。二丫趁机绣了批“菜花字”书签,每个书签上都绣着片真花瓣,用透明的丝线封着,像给春天按了个暂停键。
纽约的自由女神像披肩终于绣好了。二丫把全世界的花绣在裙摆上,玉米穗缠着薰衣草,玫瑰旁边是蒲公英,最底下藏着片小小的槐树叶,只有指甲盖大。披肩寄走那天,她站在站台送,看着火车带着披肩远去,忽然觉得那披肩像件会飞的衣裳,能把石沟村的春天带到纽约。
周胜的油坊在春雨后又榨了新油,油罐上的花纹被雨水洗得更亮。他给纽约的大亨寄了罐,附了张照片:“菜籽字”的花正开得旺,油罐摆在花田里,像块掉进黄金里的蓝宝石。大亨回信说要把油罐摆在纽约的展厅里,旁边放着二丫的披肩,“让美国人知道,好东西都是长在土里的”。
刘大爷的线树在春天里抽出新枝,老人把游客掉落的线头都捡起来,缠在新枝上。线树越来越茂盛,像把撑开的彩伞,风一吹,线头“沙沙”响,像在说各国的话。二丫看着树笑:“这树快成‘世界线树’了,再长几年,能把全世界的线都收进来。”
皮埃尔的摄影机里装满了春天的镜头:游客在菜花田里绣花,周胜给油罐盖印,二丫在站台送披肩,刘大爷在线树下打盹。“这电影要叫《生长的字》,”他对着镜头说,“石沟村的故事,就像这菜花字,年年都能长出新花样。”
绣坊的灯又亮了,姑娘们在绣新的订单——给纽约展厅绣的“线树全景图”。二丫把刘大爷的线树绣得枝繁叶茂,每个枝桠上都挂着不同国家的线轴,树下的老人正眯着眼笑,手里的线团滚落在蒲公英丛里。胡小满在树顶上绣了只大雁,嘴里衔着根红绒线,线头落在纽约的方向,像在给自由女神像系了根风筝线。
窗外的油菜花还在开,黄得晃眼。二丫拿起针,在“线树全景图”的角落里绣了朵小小的油菜花,花瓣上用金葱线绣了个“石”字,针尖落下时,仿佛能听见远处火车进站的鸣笛声,像在为这新的针脚,又拉开了一道序幕。
油菜花的香气还没散尽,纽约展厅的照片就寄来了。二丫的自由女神披肩挂在正中央,裙摆的玉米穗闪着金线,旁边的油罐像块蓝宝石,罐身上的“石沟村”三个字被射灯照着,比在油坊里看更精神。“每天都有几百人来拍照,”大亨的信里说,“有人专门为了看油罐来,说这是‘最有灵魂的容器’。”
二丫把照片贴在绣坊的荣誉墙上,正好在“世界之桥”金奖证书旁边。姑娘们路过都要多看两眼,胡小满摸着照片里的披肩笑:“早知道给女神的冠冕多绣几颗玉米粒,让她看着更富态。”
周胜的油坊在春末添了个“油罐博物馆”。他把这些年用过的旧油罐都摆出来,从最早的粗陶罐到现在的铁皮罐,每个罐上都贴着标签:“1923年,第一罐运到府城的油”“1925年,带铁塔图案的出口罐”“1927年,纽约展厅同款”。有个上海来的收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wap.4xiaoshuo.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