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诡兆 (第3/3页)
他也知道,一旦这道人,走到自己身旁,将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
沈修言开始拼命挣扎。
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叻着一些从其他修士高人处得来的,可以诛邪驱累,镇梦破魔的口诀。
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但那道人的身影,的确变慢了,甚至黑雾也开始收缩,而且渐渐有了灵性一般,凝聚在一起。
「有用?」
沈修言心中大喜,拼尽全力,费尽几乎全部神识,继续默念镇压梦魔的法诀。
而他念着念着,觉得自己心头压得沉甸甸的思绪,竟莫名其妙,得到了解梦魔之中,清明了不少。
破庙的黑暗,也逐渐退去了。
原本昏暗的火光,也明亮了起来。
沈修言心中如释重负,抬头看去,便见破庙之中,已经没了那个道人。
那个烤红薯的孩子,也不再开口提醒他了,只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他。
「这个劫—过去了—」
沈修言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艰难的笑容。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今后,都不必再受这噩梦困扰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对面那个烤红薯的孩子,不是不开口提醒他,而是不敢再开口提醒他了。
那个孩子的目光,正看向他的身后。
而沈修言的身后,站着一个褪去了黑雾的,活生生的道人。
三日后。
沈修言去过的,那个荒僻的祭坛之上,血纹鲜红,砖石裂开,钻出了一团血肉。
血肉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妖魔人形。
这妖魔人形,浑身苍白,竟与曾经的「屠先生」,有几分相似。
此时它喉齿蠕动,口吐人言,声音嘶哑可怖:
「是谁——·解了我第三具,妖魔之躯的封印?」
「是谁,将我放了出来?」
「屠先生」没有头绪,正困惑之时,忽而心生莫大的危机,心中急道:
「不行,要逃!」
没了神主的滔天邪念遮蔽,他的存在,早已暴露在一群大能的天机视野之中。
一旦露头,瞬间就会被抹杀。
「屠先生」不敢再有丝毫迟疑,苍白的妖魔之躯,瞬间化作一道血光,钻入大地,沿着地脉中残存的血气,向着乾学州界以南遁去。
而在此时。
观剑楼上。
正对着棋盘,闭目打盹的阁老,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得可怕。
「还有—·漏网之鱼—」
阁老伸出枯老的手指,拈着一枚棋子,向棋盘上重重一落,杀机四溢。
天机锁定,虚实转化,空间开始扭曲。
地脉之中,正狼狈逃窜的「屠先生」,瞬间被天机锁死,而后随着虚空碎裂,空间扭曲,浑身的骨骼血肉,都被挤压,拧碎,榨干,抹杀这一切,不过瞬息的事。
而就在「屠先生」,将被抹杀的一瞬间,生死一线。
他咬着牙,动用了最后的大荒邪法,燃烧毕生的神念,挡住了一缕天机,而后凝聚全部修为,分化出了一缕血肉之丝,在阁老隔着千里之外,随手一指的恐怖杀机之下,硬生生争得了一缕生机。
「屠先生」的妖魔之躯,于瞬息湮灭。
但那缕血肉之丝,却从虚空的囚笼中,逃遁了出来。
观剑楼上,阁老微感异,而后落下第二子。
一子杀不完,那就落第二子。
这第二子,已是绝杀,「屠先生」根本抵挡不了。
但恰在此时,虚空之中,虚实转化,一缕诡纹显现,隔空护住了只剩一缕血肉之丝的「屠先生」。
尽管下一刻,诡纹就被阁老的一子碾碎。
但「屠先生」却得了生机。
他借着诡纹的遮瞒,逃遁向了地脉的更深处,而且已经脱离了,五品乾学地界,钻入了二三品的州界,并进一步离开乾州,向离州的方向逃去。
这是他筹谋千年,早已计划好的逃遁路线。
若大阵落成,大计成功,神主降临,那这后手自然无关紧要。
可一旦大计失败,面临生死存亡之危,他狡兔三窟,留下的这第三副妖魔之躯,便可沿着此前规划的路径,在最短的时间内,逃出乾学州界。
为自己,留存一线生机。
也为神主的大计,留下一枚种子。
但问题是,他上一副妖魔肉身,死得太彻底了,被劫雷直接抹杀了,灰也不剩。
他这备用的后手,迟迟无法启动,
可现在不知为何,竟有人找到了祭坛,解了封印,将它给放出来了。
「屠先生」心中震惊不解。
可大杀机加身,它无暇他顾,哪怕被抹杀得只剩一缕血肉之丝,为了效忠神主,东山再起,它也只能拼命得逃遁,去谋求那一丝生的希冀。
而阁老的杀机,也被阻拦了一瞬。
就这一瞬的时间,因果变幻,生死迥异。
一缕血肉之丝,混杂在地脉中,离开了乾学州界,游向了远处更广的大地,在天机之中,如石沉大海,香无音信。
观剑楼上。
被虚实转化的诡纹,阻挡片刻的阁老,证然失神。
他默默看着指尖的棋子,深邃的目光凝重,神情也越来越肃然,末了语气森然道:
「以诡道破虚——你是想———·神蜕化形,无法无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