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这些读书人,怎么这么坏啊! (第3/3页)
1200名力役,升平十一号才会被广泛使用。
蒸汽机的马力、热效率、维修难易程度、小型化等等,提高起来是要时间的,尤其是维修,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铺开的,把人力成本提高,就变成了推广机械,提高生产力的重要办法。
李乐、胡峻德等人,他们的思路是完全一致的,对付石应泰,偏袒穷民苦力的劳动者,都是为了这一根本目的:
以提高万民的生活水平,来对抗商品经济蜕变对道德的异化,用生产力提升促进发展,掩盖社会矛盾,在发展中解决问题。
这个思路和张居正治病要治病根,略有不同,张居正做事不留余地,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张居正的办法更适合万历初年的局势,重病当然要用猛药,要不然就死了,万历维新二十一年,为大明积蓄了足够的国力,可以更加温和的去推动维新的节奏和步伐。
八月,松江府地方开始了万寿圣节的庆贺,还举办了一次阅舰式,来彰显皇帝陛下的威严。
进入九月后,松江府开始阴雨绵绵,夏天没下的雨,都集中到了秋天,在金秋九月,皇帝陛下离开了松江府,坐船到扬州后,乘坐火车返回京师。
九月初三,随扈的所有人,都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北归。
“王谦在吕宋,还是干的很不错的。”朱翊钧看完了最后一本奏疏,处理完这本奏疏,他就要回京了。
王谦调任吕宋巡抚后,萧规曹随,完全延续了殷正茂的所有政策,没有做出太大的改变,最大的改变,还是军事上流转和换防。
不过王谦准备在吕宋进行一次全面的清丈,对汉乡镇进行一次普查丁口。
清丈、普查丁口的目的,是确保皇庄还是皇庄,这些陛下的资产仍在有效且良好的运转,并且要对吕宋的田土规模,做到心里有数,以应对接下来更大规模的迁民。
王谦提到了一个殷正茂都没有太注意到的问题,那就是吕宋的食盐,无法自给自足,自给率大约只有一成半,也就是15%,剩下的盐全都依靠从大明这里购买。
吕宋拥有长达四万里的海岸线,这四万里的海岸线,适合建盐场的地方不少,但是天公不作美,常年下雨的吕宋,导致晒盐的效率极低,晒盐需要连续的好天气,大明盐工晒盐还有抢收的习惯。
在大明没有攻占吕宋之前,吕宋解决食盐,主要靠大明商贾的走私,一年有数百条盐船抵达马尼拉。
在万历二年大明新设总督府之前,马尼拉港的进出口货物文书并不多,所以并不清楚当初食盐贸易规模大小。
今天吕宋在大明控制之下,大明到吕宋的盐,一年足足有一亿斤之巨。
王谦暂停了吕宋本地的晒盐场,理由非常充分,投入太大产出太低,但其目的,也不难猜,一旦吕宋有变,停了对吕宋食盐的出口,吕宋人就只能去舔砖了。
增加大明对吕宋经济羁縻的手段。
吕宋本地制盐,是用椰子壳泡水,泡够天数后开始烧,将燃烧剩下的草木灰过滤后,上小瓦罐熬煮,费时费力还见效慢,吕宋这鬼天气,煮盐确实比晒盐快。
朱翊钧回复了王谦的奏疏后,在门前黄浦江的小码头,上了船,向着松江府而去。
这可能是皇帝南巡路上最危险的一段路,从黄浦江行宫码头,抵达扬州码头,因为落水是非常危险的,而且船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刺杀和放火,都是最好的时机。
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刺杀,船只顺利抵达了松江府,因为一起出发的船太多了,很难确定,皇帝陛下究竟坐在哪条船上。
刺王杀驾这种事,要么不做,要么必须一击必死,但凡是有失败的可能,都要慎重,毕竟没做到,皇帝的铁拳砸下来的时候,那可是真的要诛九族的。
九月十六日,大明皇帝的仪仗回到了顺天府,太子朱常治、监国朱载堉、留守大臣凌云翼、申时行等阁臣至朝阳门外迎接圣驾回京。
休沐三日后,皇帝陛下在皇极殿召开了大朝会,见了群臣一面,开始了枯燥的上磨生活。
缺少了廷议的环节,不仅大臣们不适应,连皇帝都不适应。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有人可以永远是对的,朱翊钧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人,不是无所不知的先知,他需要大臣为他的决策查漏补缺。
所以他开始频繁的召集大臣们前往通和宫议政。
为了方便皇帝召见大臣,朱翊钧在九月二十四日,在通和宫御书房的西侧,建了个新书房,新书房不大,一共就八间房。
朱翊钧会提前一天把需要面圣的奏疏挑出来,司礼监会照着奏疏,把需要召见的大臣的名册整理好,第二日这些大臣就等在西书房内,等待召见。
这毫无疑问加大了皇帝陛下的工作量,但这一道纠错机制的建立,让皇帝陛下本人的决策,变得更加合理。
纠错机制,无论在什么组织内,都是极其重要的组织建设。
这个地方被人叫做西书房,被召见的大臣,被叫做西书房行走,行走的次数越多,代表着陛下越看重,代表着他的意见越受陛下青睐,代表着这位大臣入阁的可能性就越大。
距离权力中心越近,权力就越大,这个铁律自古就没有变过。
被叫到最多的大臣分别是:申时行、高启愚、侯于赵、王一鹗,这几位也被京堂百官叫做西书房大学士。
“二位,今天把你们叫来,没别的事儿,你们二位能不能不掐了?惹得科道言官都胆战心惊,唯恐二位斗出真火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朱翊钧示意申时行和高启愚坐下说话,才开口说明今天叫他们来的目的。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当年张居正和王崇古斗的就很凶,有的时候,斗出真火来,京官人人自危,生怕神仙打架,一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现在,申时行和高启愚之间的争斗,不遑多让。
“申阁老好大的官威!这刚做阁老,就开始党同伐异了,在大学堂搞搞筛查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在官厂搞,这万万不行。”高启愚也讲明了自己的态度。
申时行把忠诚度大筛查,扩展到了官厂里,这在高启愚看来,已经是过犹不及了,手伸的太长太远了。
“又不是筛查匠人,只是筛查官吏,总办、代办、会办、司务,这些人都该查一遍!”申时行理直气壮的说道:“官厂可是万历维新的财源之一,这要是给这帮蛀虫蛀空了,你我二人,如何跟陛下交代?”
故意让官厂经营困难,损公肥私,甚至把官厂占为己有,这是申时行决不允许发生的事儿。
尤其是侯于赵提议,试探性的下放权力,让各省三司筹建地方官厂,那更要严厉督查了。
“你说得好听,咱们都是为官多年,你说只查官吏,你猜猜真的做的时候,会颠三倒四到什么地步?”高启愚也不含糊,直接了当的说道。
大学堂也就罢了,不事生产的衙门,怎么审查都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官厂可是大明的定海神针铁,军事政治经济民生,都和官厂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