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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深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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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深夜惊魂 (第3/3页)

样的孩子内心感到非常自卑,甚至看到自己脚上穿的大拇指快要露出来布鞋时,在这位女老师面前都不好意思描述家乡的那些茅草房。

    缘自内心深处的这种自卑感,常常使得马林西没有勇气回对穿着华丽的同学和老师,更不用说这位语文老师还是来自被誉为天堂的“苏州”。

    话再说回来,也许是苏南经济比苏北发达的原故,也许是姜思贵生活在苏州这样的历史文化古城,在城里生活惯了,见的世面大了,对苏北这样经济相对落后地区有一种骨子里的优越感的原故,这种优越感就像高中的那位女老师身上的那样。因而,在马林西的感觉里,姜思贵说话想问题甚至有些语气里,都带有富贵人家子弟的那种轻蔑与玩世不恭的影子。

    “你睡觉不上规矩,还怪我哩!”姜思贵的脑门上擦破了一点皮,用毛巾捂着呢。

    “不是你猴急猴急要铺床的嘛。”胡龙标的膝盖摔破了,照着灯光看伤着什么样子。接着说:“找东西把木头垫垫稳的话,怎么会塌啊?”

    “谁叫你不垫啦。你现在垫啊,放什么屁啊。你以为在你家里?在铺上可以打滚的?”姜思贵寸步不让。

    “吵什呢啊。要吵明天吵,赶快弄床噢。哟。妈的。我脖子都被扭了呢。”祁么祥弯腰去搬木头,又不停地扭动着头。

    “怎么搞的啊。好好的怎么塌下来的?啊。没伤着人吧?没有啊?这就好。还不快点架,都三点钟了,将就到明天再说,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程厚伯站长也被吵醒了。他穿着大裤头和白汗衫,双手扠腰,睡眼惺松的样子站在门口,也不进屋。见没有伤着人,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情况已经查明,做床墩的砖头码得不稳,架在上面的木头又是圆木,稍有不稳就会滚动,加之铺板放上去又没有好好固定,八张床铺一字排开,互相影响,有的人翻身太重,终于使木头脱落,使整个床铺都塌了下来。

    还好,有惊无险。大家七手八脚忙活了一阵,又重新搭好床铺,继续再睡。

    很快,马林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五节 幸灾乐祸的浪笑

    睡意朦胧中,马林西又故作斯文地填了一首词。

    《清平乐·海南育种》

    深秋来粵,

    披尘不必说。

    为育良种路走绝,

    跃然九天摘月。

    宝岛为家育种,

    志向三百高峰。

    秋冬天涯创业

    春风报捷华中。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阳光灿烂,满屋子亮堂堂的。

    马林西抬头朝窗外一望,满目的绿色直扑眼帘,清新潮湿的空气悠然拂面,精神顿时为之一振。长途跋涉的疲劳,昨夜惊心动魄的场景,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大家都快活地起床,屋子里充满了愉快的说笑。

    起床后,大家忙碌着整理铺盖,洗漱。

    先把铺盖统统卷起来,放到门外的水泥场上,接着掀开铺板,御下木头,重新码床墩。

    这次吸取了昨晚倒塌的教训,用整块的砖头砌,和以水泥砂桨填缝,高度也降低了一些。在木头与砖墩联结的地方,用砍刀一一削平,待完全与墩子接触密实了以后才上铺板。铺板做了认真挑选,长短、厚薄、宽度基本达到一致,稍有不平的地方,又加了小木片仔细垫牢。这样一来,一溜儿床铺都平平稳稳,丝毫也不再晃动了。

    屋子中间拉了两根崭新的粗铁丝,既用作悬挂蚊帐,又可以挂毛巾和衣物。

    墙壁、窗台用石灰粉刷一新。个人物品如木箱、包、面盆之类的东西,都逐一编上了号头,鲜艳的红漆,十分醒目,整齐地放在床下的两侧,有点像军营的样子。

    大家还对门窗进行了彻底擦洗。屋子前后清扫得干干净净,连杂草也拔得一棵不剩,真正是里里外外面貌一新。

    原本在晒场上觅食的家禽也离得远远的,只有胆大的狗儿趴在树阴下朝着这边打盹儿。

    一大早,林营长就来到育种队了。

    见大家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他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后,朝程厚伯站长夸奖到:“真不错啊。收拾得这么好。就是地方有点小,实在没办法,七队的房子少,对不住啊。”

    “东边放种子的那间,春节过后也是可以腾出来的。我跟何队长说过了。”余主任在一旁插话。

    余主任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还穿了件看上去比较新潮的花衣服,黑筒裙也搭配得比较得体,竹豆笠油光光的,把原本略显肥硕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丰满,婀娜多姿。这韵致,让育种队员们的眼睛为之一亮。

    “没关系哪。我们克服克服嘛。”程厚伯站长客气地说,转身把他们引到那间屋子去了。

    村子里的生活用水是井水,屋后有个不小的池塘,据说是养鱼的,但水很脏,是不能饮用的,农民都是用自家打的井水。

    育种队驻地后边的小路一侧,有口水井。宿舍收拾停当后,马林西去洗漱。把换下的脏衣服洗洗。

    离家有一个多星期了,一路上乘船换车,几乎没有停,所以也就没有时间洗衣服,几套衣服都脏得不能再脏,换下了一大堆。

    马林西来到井台上时,立马傻了眼,十几个人,差不多把井台都围满了。马林西端着面盆,楞楞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水井位于杨副县长他们那幢屋子的背后,隔着一条小路,路两边的小树、灌木、野花、荆棘围成了一道天然的篱笆墙。

    按方位判断,水井是在村内,育种队驻地的库房是村外。

    水井可能是公家打吧。井台的西侧也有一条路,同样是隔着一道篱笆墙。那条路,很窄,似一道年代久远而又宽阔的车辙。也许,下雨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排水的小沟呢。这样的路,有点类似老家苏北的泄洪通道。洪水来时泄洪,洪水过后就是通车行人的马路。这条从井台旁经过的小路,一直向南,直延伸到房屋连绵的农家。

    六边形的井台被半人高的树枝篱笆围合得方方正正,中间高高地隆起,水泥浇筑的地坪四周,长满了绿茵茵的青苔。井台被罩在一棵冠盖如云的榕树下,阴凉扎地。不过这也是占四分之一的树阴而已。马林西是第一次看到独木成林,巨大的树冠下,围聚着几十根比碗口还要粗的气根。

    海南岛的人文历史有多久,对于马林西而言还是一个未知,高中时代的学习时光如白驹过隙。毕业后一直专注于农业科技推广与杂交水稻育种,而对于海南的历史本来就知道得十分可怜,眼前这口深不见底的水井,他只能依稀感觉到它的年代久远。凭他家庭影响所产生的文化直觉,应该有丰厚的历史。这井口始于何年何月,因何而有,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说,村口的井台就是村子的窗口,透过发生在井台的现象和故事,就可以窥见当地村风民俗,人物风情。

    井口的石圈,被吊水的井绳磨出了一道道光滑深凹的槽痕。青褐色的石头油光铮亮,可以照见隐隐约约的人影。

    过了很长时间,马林西才有机会打水。

    水桶比面盆还要小,木质的桶板沿口和桶底有一层淡淡的青苔。在阳光照射下,感觉是框在某个展厅里的一幅油画。井绳有一大堆,粗细相接的麻绳,每隔一两米的地方打了一个节。马林西从来没打过井水,当然无法判断为什么好端端的井绳上面要打上节。

    他没有心思继续往下想,只是学着别人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水桶放到井里,模仿着别人的样子,握着井绳,晃荡了半天,也没有将吊桶倒扣下去。当时的感觉是,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犹如芒刺在背。

    不知折腾了多久,马林西好不容易才有了打到水的手感。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始往上收绳。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吊桶提到井口。虽然仅有不足半桶的井水,但再少也是自己第一次的辛苦劳动成果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沾沾自喜。呵呵,原来打井水并不是别人所描述的那么难啊。

    然而,正在他喜滋滋地准备伸手拎水桶时,“沽咚”一下,木桶掉进了深不可测的井里。

    井台上,立马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浪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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