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无题 (第2/3页)
出手来,池中鬼怪已成气候,其是千百人死时怨恨聚集而成,难以超度,又隐隐与整片泥池融为一体,亦难强行拔除。正如多年前的烂泥池,成了顽疾。
僵持到最后,是鬼王出面,将其招揽入了窟窿城,作了那寒池使者!”
旧事还未讲完。
坊门处,蹿出一伙毛神,瞧见坊外的一老二小,以为捡到了便宜,大喜过望,竖起旗帜,呼朋唤友淌着烂泥结队杀来,却被天上的黑烟儿窥见,大火球顿时呼啸而下,火浪滔滔,烧得毛神们抱头鼠窜。
可当火球晃悠悠再要升空。
忽然!
哗哗数声。
周遭几道泥泉冲天而起。
烂泥点点如雨淅沥而落,现出无数裹着泥水的漆黑发丝密密浮空,活物般扭动摇曳,相互纠缠成网,将火球兜头罩住。
火球剧烈挣扎,激起烈火熊熊灼烧湿发,滋滋作响。
然而,却有更多泥泉冲天,更多的湿发裹缠上来。
火球渐渐被勒裹散去,显出其中黑烟儿的身形。
而在正下方,原本的干泥地竟成了一片烂泥池,臭气弥漫,泥水翻波。
最终。
火光一黯。
噗通一声。
黑烟儿被湿发拽入了泥水之中。
“昔日的烂泥池便是今日的兰李坊。”
淅沥的泥雨为老将的故事作了注脚,泥水带着恶臭,也带着阴寒,短短的功夫便浇灭了整个兰李坊的火势。
“尔等自以为得计,殊不知,正恰如飞蛾自投蛛网。”
老将回过身,幽幽道。
“趁着还有机会,两个小娃娃快些逃命去吧。”
…………
雾掩的长街。
晚风拂动琉璃“叮咛”声里光彩流转。
织娘牵着春衣款款行在这满街的“热闹纷杂”中。
织娘一路打量着左右光景,时而眉目微嗔,时而掩容轻笑,饶有兴致。却苦了春衣,她本一普通女娃,即便上了飞来山,山中厉鬼也有意避让,不曾作怪,今夜冷不丁踏入魑魅世界,街边店铺尽开,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热热闹闹仿佛节庆,却独独见不着一个活人,教她瘆得发慌。
“织娘。”
“嗯?”
“我有些害怕。”
“莫怕,不过是些不成器的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可听说,窟窿城有两头大鬼的障眼法十分厉害,遇着他们,只得变作聋子、瞎子才能活命。”
“谁说的?”
“黄伯伯。”
“毛脸……遇着也无妨,有织娘还有许多叔伯姑婶都在照看着春衣的眼睛与耳朵哩。”
“哦,那我便不怕了。可,织娘你们呢?”
“咱们是鬼,没有那一双肉眼、一对肉耳,只要小心防备,幻术也难害着咱们。”
一声轻笑紧缀着话语响起,声量不大,在嘈杂里却格外清晰、格外悦耳,让小姑娘下意识循声瞧去。
见着,某间店铺里,一个顶漂亮的姐姐穿着一件顶漂亮的红嫁衣冲着自己笑盈盈招手。
春衣吓得赶紧收回目光。
但那一幕却在脑中挥之不去,教她忍不住又瞄了一眼。
咦?
漂亮女子不见踪影,剩下红嫁衣挂在木架上。
再瞄第二眼。
连红嫁衣也不见了。
自个儿身上微微一沉。
低头瞧。
那红嫁衣却披在了自个儿身上。
女子的笑声贴身响起,有湿寒的呼吸吹上耳垂,春衣惊骇低头,一副美人脸藏在衣襟里冲她咧出牙齿。
吓!
惊呼未及脱口,旁边织娘迅速伸手捏住春衣衣襟,隔开对视,又撩开嫁衣宽大衣袖,雾气里便跳出七八个面目模糊的影子,笑嘻嘻钻了进去。
嫁衣仿佛有老鼠乱钻,一通鼓囊游走。
耳边笑声顿作叱骂。
织娘再抓住她后领,一提一甩。
那红嫁衣便被丢了出去,人立着不倒,好似个醉汉在街上踉跄一阵,雾气一掩,没了踪影儿。
织娘揉了揉春衣惊魂未定的小脑袋,牵着她继续前行。
但挥袖间,涌动的雾气更重了几分。
她俩走过一间茶肆。
茶肆灶台里柴火转绿,火势大涨熊熊化作一骷髅,几道腥气自雾中射去,“呲呲”几声,唯见白气腾腾。
又途经一面壁画。
壁画上绘着豺狼虎豹,栩栩如生,点点鲜红兽目随着春衣身影转动,伏身呲牙将扑咬而出,这关头,雾气作画笔涂过,壁画上多了几个猎人,张弓搭箭,百兽图成了行猎图。
……
如此这般,埋伏街市的鬼怪不住出现,又不住被雾气吞没,楞没让小姑娘再遭一点惊吓。
一路平安“无事”到了杨柳街的中心——晓月楼前。
大门敞开着,咿呀声自门内传出,入耳已很是清晰,乃是伶人在唱着某个曲目——此间主人早已摆下大戏邀请来客登门。
织娘自也踏着浓雾欣然应约。
门内一如街市,处处张灯结彩,又悬满了琉璃坠子叮咛作响反射彩光,浓雾先一步涌入,晕开光彩仿佛梦幻。
而在光晕的中心是一座大戏台。
戏目已唱到尾声。
说的是一对男女挣脱俗世束缚,夜中私奔,渡河突遇大水,男子为救女子溺死水中,女子不肯独活亦自缢殉情的故事。
颇为俗套,但台上伶人却唱得情真意切,教织娘眼角通红。
“织娘?”春衣带着哭腔。
“怎么呢?”
小姑娘嗓子打着颤:“台上唱的好似是替生、换死的故事。”
织娘哀容顿收,猛地抬头。
台上咿呀落下最后一声,那对伶人扯下戏袍,露出了红衫与绿裙。
咔嚓~
那是悬遍晓月楼与杨柳街的琉璃坠子一齐碎裂。
片片飞溅。
每一片都映着一只瞳仁漆黑如洞的眼睛。
啪,啪。
两声拍掌如在耳边清晰响起。
世界霎时模糊。
…………
“我等这一天已经一百年了。”
雾锁的庭院,银杏席地如烂金堆积。
百年前的剑客,百年后的厉鬼在月下默然无语。
此时此刻。
回应本也不该是言语。
剑伯冷冷抬头,猩红眸光直射仇敌,身形猛然暴起,犁起烂金飞扬,眨眼便要撞进佛堂。
猿奴“嗬嗬”一笑。
跃步。
拔剑。
锵。
锵。
锵!
密集爆鸣转瞬而逝。
猿奴后撤一步,退入门内。剑伯以庞大身形不相衬的敏捷,飞跃三丈,落回院中。
佛堂前。
一枚银杏后知后觉地被剑锋交击扯得粉碎。
六截剑尖打着旋坠地。
清脆有声。
剑伯、猿奴对视稍许,又同时将目光落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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