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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1章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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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51章溃止 (第3/3页)

些谋划,也几乎是摆在桌案上。

    忍不住,就别怪掉坑里。

    曹操很想要斐潜打汜水关,荀彧也很想如此。

    可惜……

    荀彧沉吟片刻:『斐氏用兵,向来虚实相生。今顿兵关前,静若处子……彧恐其……另有所图。』他说得委婉,眼底的忧色却愈发深沉。

    曹操仰头哈哈一声,起身走向悬挂的舆图。『吾布此局,本欲请君入瓮。然观斐子渊所为,似对瓮中饵食兴趣缺缺啊……』

    曹彰在一旁说道:『或许是斐贼……怯战了?』

    曹操摇头,『斐子渊非怯战之人,更非愚钝之辈。其按兵不动,非畏天子威仪,实乃.……』

    就在此时,脚步声急急而来。

    『报——!!!紧急军情!冀州急报!』

    嘶哑的呼喊撕裂了帐内的烛火,光火摇曳之中,信使踉跄冲入,铠甲上沾满泥泞血迹,显然经过日夜兼程的狂奔。

    『禀丞相!大股骠骑精锐……出现于河内郡以北!已……已突破朝歌一线!兵锋直指荡阴!!』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就聚焦在曹操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曹操闻言竟不惊反喜,展颜而笑。

    他抚掌而道,『好!好一个斐子渊!果然不出所料!』

    曹操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笑容,『文若,便是依计行事!』

    荀彧应答了一声,走了出去。

    等到荀彧走了,在自己孩子面前,曹操的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散,多了几分的暗沉。

    ……

    ……

    邺城丞相府之内,曹丕正与陈群对弈。

    烛火摇曳,映得青年世子面色苍白。

    他执白子,手指微微颤抖,持了一枚,却良久不能落子。

    『世子心绪不宁。』陈群轻声道,将手中的几枚黑子,放回了棋筐。

    曹丕勉强一笑:『敌军压境,焉能安然?听闻朝歌已失,邺城恐成孤岛。』

    他忽然压低声音,『长文,父亲当真要弃守冀州?』

    陈群默然片刻,方是缓缓说道:『主公深谋,非臣等可测。然……』

    在曹丕的目光之中,陈群淡然迎上,『世子当知,危难之局,方见真章。昔公子重耳流亡十九载,终成霸业。』

    曹丕手中的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枰上,咕咕滚动了几下,停下不动了。

    曹丕盯着那一枚棋子,久久不语。

    重耳!

    麻辣隔壁啊……

    原来这一切,都是考验么?

    『报——!』侍从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沉寂,『任中郎率部返城!已至城外!!』

    说是率部,实际上没多少人了。

    大部分的部队人马,都留给了曹洪,任峻是带着直属护卫,绕过了骠骑军,奔回邺城来的……

    听闻任峻回来了,曹丕不由得将棋枰一推,站起身来,动作难免有些大,黑白玉石棋子滚落四处。他也顾不得这些,示意侍从赶快收拾,然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速速有请!』

    片刻之后,任峻风尘仆仆踏入厅堂之中时,曹丕已经恢复平静。他端坐主位,声音恢复了平稳,『将军辛苦了……不知关前……战事如何?』

    任峻跪地禀报,『骠骑军仍屯关下,然……』

    他抬头看一眼曹丕,又是低下头去,『主公已有对策,命末将等死守邺城,待敌自乱。』

    曹丕的手指在袖中攥紧。

    他明白,自己已经成为父亲棋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了……

    是活子,还是弃子?

    滚落的棋子,散乱的棋枰,可以重新收拾,重新整理,重新再下一局,但是人呢?

    死了,脑袋掉了,还怎么收拾整理?

    曹丕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任峻半响没听到什么,不由得微微抬头,看到曹丕的脸色,便是眼角一抽,又去看陈群。

    陈群默然,没有任何的表示。

    任峻只好重新低下头去。

    劝说罢,不怎么好劝,不劝说罢,又觉得实在是尴尬。

    任峻心中嘀咕,不管怎么样,陈群陈长文也还在这呢,我也巴巴的赶回来了,你个圈圈个叉叉,结果一点表示都没有……

    幸好,片刻之后,曹丕总算是缓过来了,他站起身,虽然还是有些颤抖,但是显然在自我控制。

    『传令,』曹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斩钉截铁,显得慷慨有力,『即日起,全城戒严!敢有言降者,斩!府库粮秣统一调配,敢有私藏者,斩!各家部曲尽数征调,统一调遣,敢有隐匿者,斩!』

    三个『斩』字出口,满堂肃然。

    陈群惊讶地看着突然产生了一些蜕变的世子,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任峻振奋抱拳,『末将领命!』

    别管这事情陈群之前做过没有,但是现在曹丕站出来表态,就是一个好现象。

    任峻下去了。

    曹丕走到厅堂门口,望向南方。

    那里是父亲大军所在的方向,也是骠骑军主力屯驻的汜水关所在的方向。

    这一刻的曹丕,终于看清了自己在父亲宏伟布局中的位置。

    不是需要保护的继承人,而是可以牺牲的诱饵。

    痛苦与明悟交织,反而激发出他前所未有的决绝。

    在这场席卷天下的巨变中,每个人都是棋手,每个人也都是棋子。

    唯一不变的,是乱世中如草芥般飘零的人命,与永无止境的野心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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