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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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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9 (第3/3页)

,声音如古井无澜,“是陈琼话中暗示至尊,劝着先皇后出去赏月的。”

    我默然,没问陈琼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那太容易。

    “檀越,还有事要问吗?”

    还有很多事,然而,想必问了也没有结果,何况,我也累了。

    我告辞,她送我到门口,稽首为礼。待我走到大门时,回头见她又已跪在佛前,微微弯曲的身影显得异常虔诚。

    记得还在仁寿宫时,她抱着我道:“我们为何会如此?”到此刻,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利用了我的不止是陈琼,想必还有阿云,但是她已逝去,或许我永无法确证。我受了她们的欺骗,但她们也同样。当日我和杨广的事,又何曾对她们坦诚过?也许对她们而言,从来我都只是一个三心二意的朋友,利用了也不必有太多愧疚。

    “六娘……檀越!”盈风从后面追上来。

    我站住,等着她。

    起先我以为陈琼让她来叫住我,但看见她迟疑的神情,我知道猜错了。她分明有什么话,想说又下不了决心说。

    我无心催促她,何况我的确很倦,也乏力。

    天开始飘雪子,希希索索的打在衣裳上,我抬起头看看,顿时有几颗落进眼睛里,冰冷的,瞬息又化作水珠。

    “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檀越……”盈风终于开口。

    我转过脸来望着她。方才的水珠还在眼眶里,望出去一片模糊。

    “关于姑姑的,是不是?”

    “啊风回答。

    看样子她还在犹豫,我只好等她,站在寒风里。我全身的骨头都在发酸,一个时辰前被折腾的情形又冒出来,却已变得恍惚。

    “其实夫人她……嗯,那天至尊,我是说那天――”她特别咬重了那两个字,好让我明白,“至尊来了,摒退旁人,问了夫人几句话,就走了。”

    雪片夹着雪子落下来,天地间茫茫的白点,无穷无尽。

    “他没在夫人房里过夜。”

    雪沾在脸颊上,化成水,居然并不觉得冷。

    “我知道夫人很想告诉你实话,但夫人她……她有她的苦衷。”

    “我明白。”我说,“多谢你告诉我。多谢你。”

    盈风显得很欣慰。

    “我原本怕你会生气。你会夫人的气吗?”

    “不不。”我微笑,“怎么会?”

    我知道她为什么那样说,她想让我恨杨广,大概她心里多少也是恨我的,爱上仇人,但又恨得不彻底。

    我回去。其实疑问没有完全解决,脚步比来时轻松很多。

    次日醒来,心里惴惴不安。经过了昨天那样的情形,今日要怎么才能摆出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去面对他?

    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赖了会,起来就迟了,正手忙脚乱地梳洗,有人在外叫我的名字。一本正经的声音,倒像有上头的吩咐。

    忙开门,果然来传萧妃的话。从即日起,我被调到安仁殿伺候。那是独孤皇后的旧居,平日里不太有人去,调到那里,和打入冷宫也差不多。

    怔了会,才忙着请来传话的婆婆进屋来坐。她是识得我的,平日也热络,此时却不过客气了几句,便匆忙走了。

    我呆坐很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杨广数日后去了洛阳,大概算是实地考察去了,考察的结果想必十分满意,回来后立刻颁布旨意,诏告天下,将营建东都。他惦记这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总算到了他可以发话的时候,真是一点也没耽误。

    奇怪的是,好像也没听到多少反对的声音。

    这不是荼害百姓之举吗?

    我白天在安仁殿里待着,这里四处都是独孤皇后留下的痕迹,坐榻还像老样子摆在窗边,记得以前我经常坐在榻前的小胡床上,替她捶腿。

    她临去之前嘱咐我,如果杨广做了什么过头的事,要我劝他。

    世事难料,她大约也想不到,我现在的情形。

    有时候,我是说,寂寞的时候,我也会闪过念头,是不是我也该表示表示?但那意味着我必须主动寻找,或者不如说,创建机会。当然,如果我用心的话,也许可以,然而,一来我心里的疙瘩还没有完全解开,二来,在这样的种种之后,骤然间做投怀送抱的事,我也做不出来。

    是,我知道他的身份,要他来找我也许更不容易。

    所以,我想如果能有个契机,比如说,我生病了什么的,也许他会来。

    于是到冷风里去吹,猛打了两个喷嚏,忙不迭地缩回来。

    虽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可这会儿还不至于要玩上小命。再说了,古代医疗条件差,真病了是自己受罪。省省吧。

    结果,不想生病了,却又意外地病了。

    原因不过是安仁殿的窗子坏了,木匠一时来不了,我兴起自个操刀上阵,窗子倒是修好了,人受了寒。

    发烧。大夫来看过,扔下“风寒”两个字和一帖药,就剩我一个人窝在床里。还有个不大使唤得动的小宫女,偶尔递杯水。

    凄凉是够了,可杨广那里,大概根本不会知道这点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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