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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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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2 (第3/3页)

丈夫拥有嫔妃,也看不惯别的男人纳妾,包括自己的儿子在内。应该不假。

    “说下去。”

    “奴婢只知道这些了。”宦官伏地叩首,诚惶诚恐,“请夫人体恤,别告诉王妃。”

    “咦?”我故意瞥他一眼,“此事与王妃相干?”

    宦官口吃,“求夫……夫人别别为难奴婢了。”

    我轻笑,我不是想要刁难他,我只需要求证而已。

    “真是,我为难你做什么?”我抬手,示意他起来,将手上一只金嵌玉条脱给他,“我是知道你为人的。”

    宦官由惊转喜,连连称谢地退下。

    说实话,我松口气。细想想,自己也觉得可笑,我在担心什么?我并没有做什么。可是我却心虚得像是真的出去偷了情。

    晚饭我自己吃,估计这一夜我也会自己睡。

    我早早上床歇息,香薰过的被子,有股安神的气息,可偏偏,我却睡不着。大睁着眼睛,望着墨黑墨黑的窗纱,想像外头高远的夜空。

    久了倦意上来,各种相干不相干的人和事渐次跳出来,但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脚步声很轻,但我一听就认出那节律。

    “殿下?”我不是不意外的。

    “你躺着。”他按下我的双肩。

    侍女跟进来,替他脱下外袍,然后他挥手让她们都出去,自己动手解开衣裳,一件一件地搭在床边衣架上。

    我还是用被子裹住身体坐起来。

    他还是那般温和的神情,但他有很重的心事。这么多年过去,我看他仍是一眼就能看得透彻。

    他的身体冰冷,就好似他在外面冻了很久。我忍着颤抖抱住他,替他暖着。过很久,他的肌肤才恢复暖意。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响,良久,他叹口气,说:“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我将头向后移开一点,望着他。屋里只有床侧的纱灯,烛火昏黄,他的神情模模糊糊。但我只想他明白,我正看着他。

    他忽然将我抱住,抱得很紧很紧,叫我简直没办法呼吸。我叹息,他总是这样,为什么他不会干脆利落地把话说出来?

    我说:“阿袛,我不想你为难。”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发闷。

    他不动。有一个瞬间,我怀疑他并未听清,但他随即放开我。

    “你听说了?”

    我点头。

    他于是沉默,神情黯淡。

    我将手按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得很快。我说:“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你不在意?”他忽然盯住我,眼神异样,“离开我,你不在意?”

    他的语调那样哀伤,令我悚然心惊。

    我不忍再说“是”,只得黯然,“若皇后觉得我该走,那么……你也不必为我为难。”

    “但我愿意!”杨俊急切说道。

    我呆住。

    他伸出手,细细地抚摸我的脸颊,目光痴缠,那样久久不肯移动分毫,久到我的心也抽痛起来,一下一下,灼烫的,像被香头点着。

    “我愿意。”他低低地又说,“为了你,阿婤,什么为难的事我都愿意。”

    泪水慢慢地沁出眼眶,汇聚成珠,索索滚落。我深吸一口气,鼻翼的泪珠顺着气管呛进肺里,胸口一片难言的酸胀。

    “阿袛,”我喃喃,“你为何待我如此?”

    杨俊用拇指替我拭掉泪水,但他擦去一次,泪水又涌出来,他便不断地摩挲着。

    “我不知道。”他轻轻地说,“我只知我这一世,怕是都会如此。阿婤,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捧住我的脸,一字一顿,“答应我,永远都别离开我。”

    此情此景此言此语,似曾相似。

    我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透过水雾看他朦胧的脸,微笑道:“好。”

    后来我设法打听,果然就是那么回事,一娘在独孤皇后面前诉说了杨俊和我的事情,独孤皇后自然要为儿媳出头,至于她和杨俊私下里说了些什么,杨俊始终不肯说,我也不想追问。

    日子表面上还是一样的过。至少,独孤皇后还未降下一道懿旨,将我这个“第三者”哄出秦王府去。

    细细想来,原本,那倒未必不是我所希望的。

    但现在,又有些不同。现在已经过了那样一个夜晚,我没办法当作不曾存在过。

    我乖了好些日子,整天待在王府里,就只是画画,或者和云娘她们说说话。心定下来,这样的日子也是可以过的。

    杨俊来的时间明显少下去,经常来坐一坐就走了。我看得出他神情当中的无奈。我从来不曾抱怨,从古人的眼光来看,我大约也该算个贤妻,不,贤妾。

    我欠他的,我靠了他那么久,也该回报他一些。

    过完了年,收到杨广差人送来的信,并无别的内容,只说徐德言已携陈珞南归。跟着,杨素成全他们夫妇的事便传为一时嘉话,王府中的宦官侍女们一说再说。但我留意,人人都赞陈珞夫妇忠贞,杨素宽宏,却无人提起过杨广,我不知他是如何暗中游说,也无机会向他道谢,本想回一封信,斟酌良久,还是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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