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惊母病兄弟探亲归 晓闺情昆仲无绸缪(1) (第3/3页)
经名利之场,无名利之心,船过水即如常,不留痕迹。然水变成血时,又如何?人生之河变成一片血红,纵名利之船远逝,销匿无形,水真的能如以往无有任何痕迹吗?
红残翠减,叶舞风蝶,繁华落尽;秋荷无迹,寒潭清冽,水瘦山清。剥离掉一切装饰的大地,是否才是世界的本然?白云无需点缀,蓝天依旧清湛,水天一色,清骨逸神,是否才是真实的人生?明明月色,不因大地衣冠尽褪而吝啬自己的光华,反而更加清澄明澈,银辉流溢。大地裸露出她的贫瘠、丑陋的本来却换来上天最温柔的呵护。奇哉,怪哉,抑或真哉。
黛玉的精神一直颓靡,身子也是恹恹的,水溶为解黛玉心绪,拉着黛玉一起赏月。命人在院中笼上腾香炉取暖,又在石凳上铺上厚厚的锦绣座褥,黛玉穿着大毛的衣服,倒也不觉得冷。
水溶道:“飞镜新磨,银河辉泻,如此良辰如此夜,何必郁郁于怀?人生百年,相较于长江明月不过一瞬,谁能抱明月而长终?靖宁王妃寿数虽短,也算生得轰然,死得壮烈。得其所矣。不必戚戚如是。”黛玉道:“也不是光为三妹妹,女子力薄,依恃男子而存,生死荣辱皆取决之,半点不由自己。岂不悲哉?”
水溶笑了:“你只看到女子身不由己,没看到男子何尝由己。我想放浪苍苔白石之间,何曾遂愿?万千士人想要应举登科高官显爵,几人得意?即便万乘之君,又岂是事事随心的?当年皇上想要娶你,如愿否?今日想要灵岳、灵川做驸马,也是一波三折,不知如何善后。人生岂能事事如意,但求无愧于心。靖宁王妃生不愧人,死不愧地,已是难得。死者已矣,生者亦求无祚于天地。何必恋恋于死者,令生者生命垂垂。岂不因死者而辜负生者?”
黛玉道:“王爷不必劝我,大理我也懂得。只是情感上的事,岂是理所能动的?王爷不必担心,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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