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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落就是咚的一声响。

    张良自从投靠刘邦被封成信侯以来,与汉营中诸人不冷不热彼此都能以利相待。如今倒是稀罕了。

    张良放下手中的笔,狭长的凤眸转向门口。

    陈缺挥开前来阻拦的侍童走入室内。

    “啊,原来是陈公。”张良连忙起身相迎。

    “成信侯。”陈缺此刻没有和张良讲那些虚礼的心情。他双手相持对着张良就是一拜。

    张良昳丽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这是为何?”说罢赶紧来抚陈缺。

    “不瞒成信侯,缺此次前来乃有一事相请。”陈缺顺着张良相扶的力度起身。

    “不管何事陈公也不必如此。”张良扶起陈缺,握住他的手就要请他入座。

    而陈缺坐下后,也顾不得要和张良说那些弯弯道道的话,“缺前来叨扰只是为了阿娖那个孺子的事。”

    张良袖中的手猛地一攥,指甲掐进掌心,心中的痛苦已经太重已经到麻木。

    “阿娖她还活着。”陈缺的下一句话终于叫张良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松动。

    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大,淡色的唇色微微张开最后咧开。如同一个赌徒在赌输输的除了自己这个人再无所有的时候,突然天降了大喜讯给他。

    “这可是真?”张良的话音里隐隐的都带着颤意。在绝望后突然给予的希望,让他变得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

    若不是从小习得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恐怕他此刻也会有失态之状。

    缺脸上露出笑意,“某原本也认为阿娖没了,没想到在汉营之中就看见了她!”想起遇到昭娖的场景,陈缺心里疑惑又开心。

    “只是有竖卒将她拿了,说是身份不明怕是斥候细作之类,关了起来。某无法只有前来请君侯相助。”

    张良是刘邦看重之人,有他在多大的麻烦都能压的住。也绝了可能的麻烦。

    “善,我这就去。”张良强行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起身。他的呼吸隐隐的因为心中的喜悦而变得有些粗重。

    昭娖没想到陈缺的效率那么高。她刚刚把身下的腐烂稻草坐热,那边汉兵就来开门,还把捆在手腕上的枷锁给打开。话语间卑微的快把鼻尖凑到地下。

    昭娖揉着手腕处被绳索绑青的淤痕走出牢房。

    外头陈缺已经在等着,和他一起等的还有张良。

    昭娖出来就见着继父站在那里等她,她赶紧走过去。

    “快谢过成信侯。是君侯将你救出来的。”陈缺道。

    昭娖听了眼睛转向那一边的张良,一如记忆中的昳丽容貌,只是面上更加沉稳。一双眸子含笑望着她,里头的笑意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她垂下头,双手持起来“多谢君侯之恩。”说完朝着张良就是一拜。

    “此等大礼,良不敢受。”张良侧身避开不受礼。

    “如今楚芈无恙,我可以放心了。”他看着昭娖的脸,想要将她面容上每一丝都细细看尽。

    他经历了两次绝望,一次在韩王成被杀韩国被项羽吞并另外一次是听闻她身死的消息。绝望的滋味如同水灌进溺水者的口鼻中,那种不能呼吸的冰冷,巨大的窒息感压在心头。他当时还剩下什么呢?寥寥一身而已。

    天地之中唯他一人踽踽独行。

    心里有的只是对项羽的痛恨,那个霸王连续夺走他最重视的。他也当叫项羽有一日天地无门。

    事到如今,痛过绝望过。当她再次在眼前,他实在想不到不好好紧抓住的理由。

    她本来就是他的。

    **

    昭娖低垂着头随着陈缺回了在修武的居所。

    里面的奴仆出来相迎,见着主人带了个女子回来都有些惊愕。

    “快让女君出来,娇娇归来了!”陈缺挥袖道。

    可是郑氏却不想见到昭娖,在她和陈缺相聚后,陈缺将当年的真相和昭娖的死讯一同告诉她。郑氏近些年见到昭娖轮廓越发不似男子,心中被尘封的记忆就有些松动,被陈缺一说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下子冲出来。

    一时间愧疚和失去子女的痛苦让她几日哭泣不止。如今听闻昭娖还活着已经被陈缺带了回来,又不知要如何面对女儿干脆称病不出。

    郑氏没出来,但是闻风而出的鱼却是跑来了。

    鱼跑到昭娖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袖子,双眼含泪,“奴终于又见到娇娇了。”说罢放声大哭。

    昭娖从小和这个乳母最为亲近。昭娖见到鱼大哭,又望见她发丝里夹杂的白发想起往年相处的点滴。鼻子也有些酸。

    “对了。”鱼用袖子揩拭眼泪,“娇娇回来要好生沐浴一番。奴女这就去准备。”说完就去吩咐了。

    陈缺吩咐下人赶紧整理出一间房间来,昭娖用膳沐浴过后,鱼亲自来给她梳发。

    鱼手里拿着梳子给昭娖梳头,梳齿从青丝中穿过“还记的娇娇幼时不喜剪发,一剪发小眉毛就皱起来。那会娇娇三岁有余都不知开口……”

    昭娖听着听着,脑子里那些回忆跟着鱼的话语一一浮现。那时候她还是年幼的楚国贵女,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着。那时候她嫌弃过那些跟着她的侍女乳母烦人,可是到了现在当年她嫌弃的人却为了她哭为了她笑。

    她低下头来,大颗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

    昭娖转过身,鱼手里的青丝一下子抽离,老乳母见她突然转过身,“是老奴弄疼娇娇了吗?”

    她一头扎进鱼的怀里,这些年心中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鱼,鱼!”她一边喊着乳母的名字一边嚎啕大哭。

    鱼伸手抱住怀中的昭娖,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她粗粝的手指拂过昭娖还带湿意的长发,“奴知道,奴知道,娇娇这几年受委屈,受委屈了啊。”

    昭娖回想起这些年的种种眼泪落的更加厉害。她丢弃掉所有礼仪,哭的和个六岁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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