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一次打车报销单引发的思绪 (第2/3页)
可能需要工作一个半小时才能赚回来。
韩丽梅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上周二上午十点十分,张艳红接到苏晴的紧急指令,匆匆跑出大厦,在路边拦出租车。她应该很着急,因为要在四十分钟内往返六公里,还要完成采购。她坐上车,告诉司机目的地,然后可能不停地看时间,催司机开快一点。
到达市场后,她冲进去,找到卖电池的柜台,问价格,付钱,拿到电池,再冲出来,拦车,往回赶。整个过程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否则会议就会受到影响。
很寻常的工作场景。任何一个基层员工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么做。
但韩丽梅想到的,是另一些细节。
张艳红是打车去的。这意味着她没有选择更便宜的公共交通——公交车或地铁。因为时间紧急,她必须打车。
但打车对她来说,显然不是常态。从她平时的穿着、午餐、通勤方式来看,她是个会把每一分钱都计算着花的人。公交车两元,地铁四元,出租车二十八元。这中间的差价,对她来说可能意味着一顿午餐,或者几天的早餐。
可当时,她没有犹豫。因为这是工作指令,因为会议更重要,因为她必须完成。
韩丽梅甚至能想象,张艳红在掏出手机支付车费时,心里那一瞬间的抽痛。28元,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支付,然后保存好发票,等着一周后走报销流程。
而现在,这张报销单到了韩丽梅这里。
28元。她动动鼠标,点击“批准”,这笔钱就会在一周内打到张艳红的账户上。
对韩丽梅来说,这个动作的意义,只是流程上的一个节点。她每天审批的金额,动辄几十万、几百万,28元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张艳红来说,这笔钱的到账,可能意味着她可以多吃几顿有肉的午餐,可以给手机充一次值,可以买一管好一点的牙膏,或者……可以稍微缓解一下来自北方的、无休止的汇款压力。
韩丽梅睁开眼,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批准”按钮上。
她的指尖悬在鼠标上方,停顿了几秒。
然后,她点击了“批准”。
系统提示:“审批通过,单据已流转至财务部。”
28元。流程完成。
但韩丽梅的思绪,并没有就此停止。
三、对比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温暖而明亮。窗外是南城最繁华的CBD,高楼林立,车流如织。这里是城市的中心,是财富和权力的聚集地。
而她的办公室,位于这片中心最高的一栋楼的顶层。
她低头,看到楼下街道上如蚂蚁般移动的行人和车辆。那些匆匆行走的人们,有多少是像张艳红一样的打工者?他们每天挤地铁、吃快餐,为几百块钱的报销单小心计算,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为家人的一个电话而彻夜难眠?
韩丽梅几乎从未真正“看见”过这些人。对她来说,他们是背景,是数据,是劳动力,是这座城市运转所必需的零件,但从来不是具体的、有血有肉的生命。
直到张艳红的出现。
这个女孩,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打破了那层无形的屏障。她不是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而是通过那些最细微、最日常的细节:一套洗得发白的西装,一个冷掉的馒头,一次偷偷擦眼角的动作,一张28元的出租车发票。
这些细节,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破了韩丽梅用财富、地位、知识构筑起来的坚硬外壳,让她窥见了一个她从未真正了解的世界。
那个世界,离她很近——就在同一栋大厦里,甚至就在她办公室十五米外。但又离她很远——远到她无法想象那里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
韩丽梅想起自己上周的一次出行。是去机场接一位重要的外宾。她的座驾是那辆定制版的迈巴赫,司机提前半小时就在楼下等候。车内温度恒定在22度,有她喜欢的依云矿泉水和当天的《金融时报》。路上有点堵车,司机问是否需要走应急车道,她摇了摇头,说不必。最后,二十八公里的路程,走了一个小时,车费……她没问过,大概是几百块吧。
同样是为了“出行”,她花费几百元,坐在舒适的车里,处理工作,思考战略。而张艳红花费28元,坐在可能有些气味的出租车里,焦急地看着时间,担心会议,心疼车费。
同样的城市,同样的路,同样的时间。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完全不同的重量。
韩丽梅又想起自己昨天签的一份合同。是一笔海外并购的意向书,涉及金额三亿欧元。她花了十五分钟审阅核心条款,然后签字。三亿欧元,换算成人民币是二十多亿。这笔交易如果成功,将为集团带来每年数千万欧元的利润。
她签下名字时,心里想的是投资回报率、市场前景、风险控制。那些数字对她来说,只是数字,是商业决策的依据,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28元,对张艳红来说,不是数字,是生存。是可以多吃几顿饭的保障,是可以少加一次班的可能,是可以对家里人说“这个月我还能再多寄两百”的底气。
韩丽梅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站在这里,俯瞰着整座城市,掌握着数以亿计的资金,决定着数千人的就业,影响着某个行业的走向。她的一个决定,可能让很多人一夜暴富,也可能让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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