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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余墨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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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余墨未干 (第3/3页)

隐隐能对上。

    “苏州的账房先生有问题。”沈砚的指尖按在“墨”字上,右肩的旧伤骤然抽痛,“他故意在靛蓝里掺苏木,是想引我们注意沈墨的旧物。”

    苏微忽然想起什么,从樟木箱里翻出件旧官袍,是沈砚当年在京城穿的,领口绣着朵兰草,草叶间藏着个极小的“木”字。“这是沈墨送你的,说‘危难时可凭此寻庇护’。”她的指尖划过“木”字,“难道庇护就在密道里?”

    窗外传来阿竹的惊呼,接着是沈明的怒喝。沈砚抓起地图往外跑,右肩的疼让他几乎踉跄,却在看见苏州伙计被按在梅树下时,猛地停住了脚——伙计的木箱摔在地上,滚出尊紫檀木砚,砚底的“墨生木”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砚是沈墨大人的!”伙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账房先生让我送来,说……说里面藏着沈墨大人儿子的生辰八字!”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沈墨有儿子?这消息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他想起元启七年沈墨在牢里说的“我欠你的,将来有人会还”,原来不是指自己,是指那个从未露面的孩子。

    陈小姐捡起木砚,用银簪撬开砚底的暗格,里面果然有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元启五年,生于苏州染坊,母苏氏”。

    苏微的脸瞬间白了。元启五年,她正在苏州沈府的柴房里,确实见过个被遗弃的男婴,当时心软给了块窝头,后来那孩子被个染匠抱走了,据说抱走时,孩子身上裹着块“烟霞色”的布。

    “那孩子……”她的声音发哑,“会不会是阿竹?”

    阿竹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他想起自己脖子上挂的银锁,刻着个模糊的“墨”字,是李木匠说“捡他时就戴着的”;想起三爷爷总说他“染布的手感像沈家的人”;想起苏州染坊的账房先生总偷偷塞给他“烟霞色”的碎布……

    所有的线索像染料里的不同色阶,在这一刻骤然晕染开来,成了幅让人胆寒的画。

    沈砚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微,右手死死攥着那张生辰八字,指节泛白得像染坏的“月白色”。他看着阿竹震惊的脸,忽然明白匿名信的真正用意——不是为了揭发密道,是为了让沈墨的儿子认祖归宗,而这背后推波助澜的账房先生,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夜色漫过染坊的院墙,梅树的影子落在木砚上,像道扭曲的疤。沈砚知道,南京的风波刚平,苏州的暗流又起,沈墨的儿子、密道里的秘密、账房先生的真实身份……像未干的墨,正一点点晕染向更深处。

    离真正的了结,还远得很。而那尊紫檀木砚里,藏着的怕是不止生辰八字,还有能让所有颜色重新染污的,更深的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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