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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夜染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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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夜染血色 (第3/3页)

   苏微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染谱的边角硌得手心生疼:“要走一起走!”

    “我走不了。”沈砚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月光,“他们要的是我,我留下,你们才能安全。”他忽然从袖中取出支象牙笔,塞进她手里——那是他当年在京城用来批注染谱的笔,笔杆上刻着极小的“微”字,“等我回来,教你调‘墨灰’。”

    门板被撞开的瞬间,沈砚将苏微猛地推向后院。兵卒的刀光映在染缸里,靛蓝色的染料溅起,像朵骤然绽放的蓝花。苏微听见沈砚的声音穿透混乱:“沈墨欠的,我沈砚来还——但不是用你们的法子!”

    后院的墙不高,沈明托着陈小姐和阿竹翻过去时,苏微回头望了一眼。沈砚被按在染缸边,右肩的旧伤被踩在脚下,却仍仰着头,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雨过天青”,布角的“砚”字在火光中亮得像颗星。

    寒山寺的钟声在远处响起,三更天了。苏微攥着染谱和账册,跟着沈明往寺里跑,南京城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幅被烧透的“烟霞色”料子。她忽然想起沈砚说的,“墨灰”要加松烟才得沉郁——原来有些颜色,注定要在火里烧过,才能显出真正的底色。

    落霞镇的老槐树、苏州的染缸、南京的织造府,所有的线都已收紧。李木匠藏的染谱残片、周大人留的账册副本、陈小姐父亲的冤案、李栓柱的死……像染料里的不同色阶,终于在今夜,晕染成一片惊心动魄的暗。

    苏微知道,沈砚留下,不是认命,是要在这口染缸里,亲手搅动出真相。而他们带着证据奔向寒山寺,是要让那些沉在水底的脏,见见天光。

    元启十四年的六月十五,注定无眠。南京城的血,落霞镇的泪,苏州的牵挂,都在这一夜,被揉进了染坊的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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