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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暗流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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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暗流染霜 (第3/3页)

干——是说沈墨的旧案还有隐情?还是说,当年构陷沈砚的人,仍在暗处?

    暮色漫进账房时,知府带着账册走了,留下满地狼藉和那半块染布。沈砚靠在竹椅上,右手死死攥着紫檀木盒,指节泛白得像染坏的“月白色”。苏微点燃油灯,看着他鬓边新添的白发,忽然觉得这端午的艾草香里,藏着股挥不去的血腥气。

    “南京不能再等了。”沈砚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得亲自去一趟。”

    苏微的心猛地一跳。南京如今是漩涡中心,他这身子,这身份,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可她看着他眼里的决绝,知道劝不住——有些事,躲不过,只能迎上去,像当年他在牢里用铜丝缠笔头,明知难,也要写出个清白。

    “我跟你去。”苏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染坊有李大叔照看着,出不了事。”

    沈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疼。窗外的龙舟鼓声还在响,却像敲在两人的心尖上,急促,慌乱,带着山雨欲来的沉。

    元启十四年的端午夜,染坊的灯亮到天明。苏微在收拾行囊时,把那半块“雨过天青”和沈墨的密信残片一起塞进了沈砚的贴身荷包,又在他的药箱里多放了两贴止痛膏。沈砚则在染谱的最后一页,用左手写下:“若我不归,让明儿守好南京,莫回头。”

    字迹深深刻进纸里,像道永远不会褪色的疤。

    苏微看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元启元年的雪夜,他也是这样,把生的希望留给她,把死的风险扛在自己肩上。她捂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写下去,泪水终于忍不住落在染谱上,晕开那行字的墨,像朵骤然绽放的黑花。

    “你得归。”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染坊的兰草还等着浇水,南京的孩子还等着教方子,我……还等着和你去落霞镇看老槐树。”

    沈砚的眼眶红了,反手将她紧紧抱住,右肩的旧伤在用力中发出细微的疼,却抵不过此刻心口的潮。窗外的鼓声渐渐歇了,只有风卷着艾草的香,在染坊里打着旋,像在为即将远行的人,唱一支苍凉的送别曲。

    南京的路,注定不平。而他们知道,这一去,或许是新的生机,或许,是旧的劫难。但无论如何,总得有人走这一趟,像当年那半块染坏的“雨过天青”,哪怕沉在缸底,也要透出点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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