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槐芽新露 (第2/3页)
修改染谱,不是固执,是想让那些藏在岁月里的颜色,都活出些新的意趣。
午后,杭州采办果然来了,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自称“见过沈大人当年在京城染的贡缎”。他摸着账房墙上那匹“雨过天青”,连连点头:“沈大人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青色里,少了点京城贡缎的贵气。”
沈砚正用左手给客人沏茶,闻言笑了笑:“贵气是宫里的规制,咱们江南的布,要的是水汽里养出来的润。”他示意沈明取来那缸“醉胭脂”,用竹筷挑出丝布料,“您瞧这红,像不像西湖六月的荷花,带着点酒意,却不烈?”
老者眯眼细看,忽然抚掌:“好一个‘醉胭脂’!就冲这名字,这批货我全要了!”
送走采办,沈明兴奋地在院里转圈,手背上那朵兰草被汗水晕得模糊:“三哥哥,咱们又成了笔大生意!”
沈砚却没笑,只是蹲下身,捡起沈明方才撒在地上的茜草碎末:“这些都收起来,晒干了还能染帕子。”他的指尖划过青石板上的染料痕迹,忽然道,“明儿,你知道为何‘醉胭脂’要用米酒泡吗?”
少年愣了愣,摇了摇头。
“因为苏木性烈,得用酒的柔来中和。”沈砚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墙,“就像做人,太刚易折,太柔易弯,得找到个平衡点。”
苏微站在廊下,看着沈砚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元启十三年春天,他从杭州回来时,右手缠着绷带,却执意要亲手染完那批“烟霞色”。那时她就知道,有些道理,他要自己熬过了,才能教给孩子。
傍晚,落霞镇的李栓柱托人捎来个木盒,里面是块新刨的槐木,带着淡淡的清香。附信说,老槐树桩上的新枝已长到三尺高,李木匠特意截了段老桩,说“沈大人要刻东西,这木料最有韧性”。
沈砚摩挲着槐木,纹理里还嵌着点当年的焦痕,像道浅疤。“明儿,拿刻刀来。”他忽然道,“咱们给染谱刻个书匣。”
沈明取来刻刀,看着沈砚用左手握着,小心翼翼地在槐木上勾勒兰草纹。他的右手时不时会抖,刻出的线条便有些歪斜,却透着股执拗的劲,像当年在牢里用铜丝缠笔头练习时的模样。
“三哥哥,我帮你扶着?”沈明忍不住开口。
“不用。”沈砚的声音很稳,“这匣子,得我亲手刻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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