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的名字,我念了十年 (第3/3页)
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里面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晶莹的泪光,那泪光里,有心疼,有释然,还有一种他读不懂的悲伤。
“怎么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将那张泛黄的字条,轻轻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每年冬至烧掉的那封信,是我写的。”
顾昭之的目光落在字条上,瞳孔骤然一缩。
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它重逾千斤。
稚嫩的字迹,残破的火漆,还有那两个他刻在心上、念了十年的名字。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良久,他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沙哑到极致的声音。
“每年冬至,李崇都会派人送来一封信……他说,是当年相助之人的密报,让我烧掉,以绝后患……”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我以为……我一直以为是别人……原来……是你。”
他抬起头,那双一向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坚冰正在一寸寸地崩裂,露出底下翻涌的、痛彻心扉的岩浆。
“我怕打开,”他声音沙哑地继续说,“我怕看到不属于你的字,怕看到那些冷冰冰的、与你无关的字眼……我怕我撑不住。”
原来他不是不信她,而是太信她。
信到不敢去验证那万分之一的、她或许已经不在人世的可能性。
苏晚望着他眼中的惊涛骇浪,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轻声道:“你撑得住。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
她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新铜牌,轻轻地、坚定地,放入了他因攥紧纸条而青筋暴起的手掌心。
“现在,你可以念我的名字了。”
掌心里的铜牌,和那张泛黄的字条,一个是过去的誓言,一个是未来的凭证。
顾昭之死死地凝视着她,眸中的冰层在这一刻轰然碎裂,化作了漫天的水汽。
他终是猛地抬手,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
那力道之重,仿佛要将她揉碎,将她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分离。
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带着十年压抑的绝望与失而复得的狂喜。
一个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呢喃,从他喉间溢出。
“晚晚……我念了十年……在心里念了十年,都不敢出声……”
窗外,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这座肃穆的府邸。
清晨的风穿过重重回廊,带着一丝凉意。
崔九像一尊雕塑,默默地守在书房门外。
他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极轻极轻的啜泣声——不是苏晚的,而是那个如山般沉稳、如冰般坚毅的,大周朝第一权臣,顾昭之的。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转身,轻轻地为他们带上了门,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了那迟到了十年的重逢。
然而,他刚转过身,就看到赵管事正一脸焦急地快步而来,见到他,连忙压低声音道:“崔护卫!出事了!”
崔九眉头一皱,示意他到廊下说话。
赵管事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大人!天牢传来消息,李崇……李崇在狱中用碎瓷片割腕‘自尽’,被救回来了!人没死成,却在墙上留下了一行血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血书上写着:‘顾昭之,你护不住她一辈子’!”
这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诅咒,像一把利刃,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而此时,书房的门被从内拉开。
苏晚走了出来,眼角虽还带着一丝红晕,但神情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坚毅。
她显然听到了赵管事的话,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错了。”她望着远处天际的晨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来不是要他护我一辈子……”
她回过头,望向那扇依旧紧闭的书房门扉,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个正在收拾十年心碎的男人。
“……是我要,陪他走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