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坪修真院 (第3/3页)
翻到毕业生名录,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往届学生大多成了铁匠、矿场监工,虽然没成什么大人物,但至少活得安稳。你看这个,三年前入学的那个,炼体三层时就能徒手掰断精铁,现在在州城的兵器铺当师傅,据说日子过得不错。”
“院长是个叫李老的,以前在仙门的锻造房当杂役,因为灵根差被赶出来了,”沈砚继续念着,“但他懂怎么用矿石辅助炼体,据说有套‘石髓淬体法’,不用灵力也能慢慢打磨肉身。”
风箱终于停了,后院里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林青禾还站在廊下,月光顺着她僵直的脖颈滑下来,在地面投下道细长的影子。沈砚起身,从墙角拿过件半旧的蓑衣披在她身上——傀儡不知冷暖,但他习惯性地照顾她。
“就这所吧。”云澈把野山坪的册子放到最上面,“至少不用跟那些邪门歪道打交道,劈石头、找矿石,这些咱拿手。”他拍了拍沈砚的肩膀,铁砧上的断链被震得轻颤,“等咱炼体大成了,说不定能自己锻造出趁手的法器,不用再修这些别人用剩下的破烂。”
沈砚点点头,把其他卷宗拢起来塞进木箱。铁砧上的玄铁锁链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他们眼下的处境——虽断裂锈蚀,却仍带着玄铁的韧劲。他忽然想起影阁覆灭那天,苍莽山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而顺纹居的风箱依旧“呼嗒”作响,仿佛无论天翻地覆,总得有人守着些实在的营生,比如敲敲打打,比如好好活着。
三日后,沈砚锁上顺纹居的木门,门楣上“顺纹居”三个铜字被打磨得发亮。云澈背着个装着锻打工具的帆布包,手里牵着根细麻绳,绳的另一头系在林青禾的手腕上——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带着她赶路最稳妥的方式。
野山坪在百里之外的山坳里,路要走三天。沈砚回头望了眼雪城的轮廓,忽然觉得肩上的工具包也没那么沉了。至少,他们不是在顺纹居里等着被灵根驳杂的命运困死,而是朝着一个能让炼体一层也有机会往前挪一步的地方走去。
山风掠过林青禾的蓑衣,掀起一角月白裙衫,露出她腕间那道被玄铁锁链勒出的淡痕。沈砚伸手把蓑衣拉好,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忽然觉得这趟路或许不只是为了他们自己——或许有一天,这具没有灵智的傀儡,也能在某个安稳的地方,真正“活”过来。
而顺纹居的铁砧,要等他们回来再继续敲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