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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槿鄢 第九章 拾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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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槿鄢 第九章 拾遗会 (第2/3页)

下都透着一股子酸溜溜的陈腐味儿。再说了,看他们那副德行,要么是放浪形骸的浪荡子,要么就是无病呻吟的……看起来好傻气。”他学着其中一个书生摇头晃脑的样子,做了个鬼脸。

    “啪!”脑门上又挨了吴之序一记不轻不重的指扣。“即便为师也不喜这般虚浮,但天下真正称得上有风骨的老英雄,其中多少也曾是提笔能文的豪客!你小娃娃这般轻视他人,在人家眼里,你又何尝不是个懵懂粗鄙的‘下里巴人’?”吴之序的声音带着警告。

    阿龟不服气地一撅嘴:“哼!不就是些靠着祖辈荫蔽、自命清高、只会耍嘴皮子的绣花枕头罢了!”

    “你以为他们自视清高,殊不知你这刻薄之语,本身便是另一种傲慢!人立天地间,贵在知进退、懂分寸!相互敬重,方是立身之本。”吴之序摇了摇头,眼中掠过一丝追忆,“我年少时亦如你一般莽撞,只知刀枪。直到后来结识了卢都师……才算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文人的‘筋骨’,何谓……‘宁折不弯’!”那“卢都师”三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厚重感。

    “又是卢家!”阿龟一听师傅又开始推崇卢家,心头那点不平之气又被挑了上来,小嘴撅得更高,“这卢家简直被传成神了!什么卫国虎臣,龙骧上将……金光闪闪得刺眼!那怎么轮到那位卢大少爷,就成了眼下这副不成器的纨绔德性?明明命好得能气死人!再说他在槿鄢城盘桓好些年了吧?也没见谋个正经差事为百姓做点实事,整天就知道……”他越说越觉不忿。

    “砰!”

    一声熟悉的脆响,阿龟“哎哟”一声捂住了脑袋瓜子上新鲜出炉的肿包。吴之序面色不虞地掏出烟袋,冷冷道:“自己本事没几分,倒有闲心对他人评头论足!你知道人家经历了什么吗?瞧瞧你自己,跟着我十来年,才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当年我随师父不过五年,就已能独自行走江湖历练!你呢?何时能出师?!”

    阿龟揉着生疼的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对着吴之序露出一个带着讨好又有些傻气的笑容:“嘿嘿……师傅,我要真去闯江湖,您……您舍得放我走吗?”

    “就你会耍贫嘴!”吴之序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用力在身旁的桥栏石上磕净烟锅里的灰烬,随即又缓缓填上一锅新烟丝。阿龟被烟味一呛,索性扭过头,扶着斑驳的石桥栏杆,踮脚朝后院深处更幽静的地方张望,那里似乎有一处灯火辉煌的入口。他好奇道:“师傅,那门里面又是什么地方?王府里头主人家住的屋舍?”

    吴之序眯着眼,顺着阿龟的手指方向看去,深深吸了口烟,慢悠悠吐出青白色的烟雾:“那儿啊,羽觞台。王府里正宴客、办‘拾遗诗会’的地方。本想带你开开眼界,不过看你这样子,”他用烟杆遥遥点了点那些醉醺醺的书生,“怕是对这些文人雅事提不起半分兴致吧?”

    “羽觞台?”阿龟的好奇心被这名字瞬间点燃,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雨上’台?听起来是不是里面会‘哗哗’地喷很多水泉子?”

    “喷泉?”吴之序眯着的眼睛又睁开了些,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是羽——觞(shāng)——台!飞羽觞而醉月的‘羽觞’!不是下雨的‘雨上’!”他特意放缓拉长了音调。

    “羽觞台?!”阿龟惊讶地重复,正想再问清楚这名字的由来和意思,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噗——切!哪儿钻出来的乡巴佬?连‘羽觞台’的名号都闻所未闻?啧啧啧,可笑,可笑之至啊!哈哈哈哈哈哈……”那放肆的笑声刺耳地在相对安静的后院响起。

    阿龟瞬间握紧了拳头,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扭头就想扑过去揪住那个发声的白衣书生!只见那人靠在一根亭柱下,脸色醉红得发紫,满头墨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手里还拎着一个半空的小瓷酒壶。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仰头灌了一口酒液,目光涣散地指着天上的明月,口中颠三倒四地吟哦:

    “‘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这等锦绣文章啊!而今还有几人能诵?哈哈哈哈……怕都入了土喽!”

    他笑得前俯后仰,带着某种癫狂的悲怆,踉踉跄跄地朝着园子深处走去,身影摇摇欲坠,嘴里兀自低喃着什么,声音越来越低,消失在灯火阑珊的角落。

    “呸!死醉鬼!酸掉牙了!”

    阿龟对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恨恨啐了一口,转头对着吴之序,眼神却更加执拗和好奇了,“师傅!这‘羽觞台’,不管叫什么名字,我今天非去见识见识不可!”那股被轻蔑激起的好胜心,反让他下定决心一探究竟。

    吴之序默默抽尽了烟斗里的最后一口烟,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隐去,没有多言,只转身朝着那座灯火最为辉煌的台阁入口径直走去。阿龟连忙紧紧跟上,心头七上八下,只觉得那处虽然繁华,却也充满未知,生怕再被那些穿得考究的人耻笑自己粗鄙。

    台阁入口处,两名门神般高大肃立的全副甲士挡住了去路。他们身着闪闪发光的金色鳞片锁子甲,头盔顶端金色的凤翅在灯火下熠熠生辉,手中紧握着银白色、雕刻精美、还镶有燧石击发装置的短手铳,腰间悬挂的柳叶宝刀刀鞘上更是镶嵌着各色宝石,流光溢彩。那通身的威严与王府内其他地方金吾卫截然不同,仿佛两尊不染尘埃的黄金雕塑,气宇轩昂,目光冷冽如电,扫视着任何靠近之人。

    阿龟甫一接近,便被那股森严铁血之气震慑,方才那股被激怒的火气瞬间被无形重锤扑灭,只剩下无措的胆怯。他下意识地缩到吴之序身后,只敢露出一双眼睛,小小声地嗫嚅道:“师……师傅……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瞧着挺吓人的……”

    吴之序对阿龟胆怯的低语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从怀里贴身的内袋中,缓缓掏出一枚色泽黯淡、仿佛蒙尘许久的灰白色佩玉。玉佩形制古朴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雕刻,更别说宝石镶嵌了。他甚至还未将玉佩完全递出,就在那玉佩显露的刹那。

    “啪!”

    两名金甲武士猛地并足,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机械,厚重甲胄撞出铿锵的金石之音!两人同时躬身,头颅低垂,先前那股不可一世的肃杀之气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齐声低喝,声音恭敬到了极致:

    “恭迎大人!”

    阿龟的下巴几乎要惊得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他虽然知道“贪狼夜巡”的名号响亮,但万万没想到竟响亮到如此地步!连王府里最威严的武士也要对师傅俯首称“大人”!

    看着吴之序那依旧枯瘦却在此刻显得格外伟岸的背影,在甲士恭敬的行列中缓步前行,阿龟心中那点残存的怯懦瞬间被一种狐假虎威的巨大兴奋替代!他也下意识地挺直了原本畏缩的小身板,学着师傅的样子微微昂起下巴,装模作样地跟在吴之序身后一步处,小眼神还不时得意地左右睃巡,想看看刚才那几个笑话他的酸腐文人此刻该是何等震惊失色的表情。可惜,入口附近的角落光影昏暗,那几个醉生梦死的身影早不知歪倒在何处,根本无人留意这边尊卑易位的戏剧一幕。

    走了一段,阿龟终究忍不住好奇,小声嘟囔起来:“师傅,‘贪狼夜巡’这名头多威风,多震天响啊!刚才他们怎么不叫出来?只喊声‘大人’,好像不够劲儿呢。还有那些酸书生,怎么也不羡慕咱们?再说了,咱们名号这么厉害,为啥平时家里……就跟俩叫花子一样?”

    他想起那座四面透风、家徒四壁的茅屋,再对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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