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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槿鄢 第八章 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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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槿鄢 第八章 凉风 (第2/3页)

救下来,我可真抓瞎!这点糖渣球哪还提钱?”张叔边说边将那支亮晶晶的糖葫芦熟练地在砧板上一砸,糖壳碎裂出诱人的纹路,再用糙黄的玉米纸包住柄部,不由分说就塞进阿龟手里,“拿着!刚砸好的,又脆又香!”

    阿龟慌忙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摸出那两枚省下的铜板,想要递过去,脸上带着真诚的坚持:“不行的张叔,我有钱,今天真有钱的!”

    张叔那双布满裂口的粗壮大手坚决地把阿龟握钱的小拳头推了回去,笑容朴实而恳切:“真不行!就当是替我家那混小子赔你那只踩坏的纸鸢!快拿着吧!小孩子贪玩闯祸,做爹的总得还点礼数不是?”

    阿龟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馈赠,心里那点小小的算计此刻只余下暖意,想起昨日那小子在树上顽皮扯坏了他的纸鸢却下不来树,自己本想一走了之,可看着那对在树下急得团团转的张叔夫妇,终究还是心软爬上去把那哭花脸的小子弄了下来。没想到,这无心之举,今日竟换来一份意外的甜。

    日头稍稍西斜,微风撩起阿龟松散的衣襟。攥着温热的糖葫芦和那包省出来的烟丝,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步子轻快得像是踩着云彩,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俨然一个得胜还朝的小将军。

    “匆!”

    一声闷响似是从自家方向传来,遥远而模糊。

    “家?”

    阿龟脚步一顿,侧耳细听,那点欢快瞬间冻结。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慌乱攫住了他。原本悠闲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化作一股疾风,猛地撞开那扇熟悉的破木门!

    院子里死寂。只见吴之序如同一尊生铁浇铸的雕像,直挺挺地矗立在院心,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每一条皱纹似乎都刻满了雷霆般的震怒。周身本该淡柔的银光竟变为带着丝丝墨色的“浊气”。

    那一刹那,风停了,连院墙角落的虫鸣都骤然噤声,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铅,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直到一旁地上蜷缩着的人影发出一阵剧烈的、压抑的咳嗽,才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撕开一道口子,阿龟这才仿佛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血液重新开始流淌。

    “赵叔!”

    阿龟惊呼一声,几乎是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搀扶起脸色苍白的赵廷封。话刚到嘴边想问个究竟,却像被寒冰封住,目光触及吴之序那张毫无温度的脸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赵廷封忍着疼痛深吸一口气,抹去嘴角一点血沫,抬手按在阿龟肩上,目光却沉重地投向吴之序,声音带着嘶哑和恳求:

    “吴老哥……我刚才那番话,你若不想听,就权当我是放屁。但听我一句劝,不为了自己,也该多为阿龟想想,巨门凉风没了,可你贪狼夜巡还在,咱们都该为自己而活,不要为逝者空废心血了……”

    “闭嘴!”

    吴之序的眼神猛然抬起,那目光哪里还像人眼?分明是两柄被千年寒冰淬炼过的利刃,饱含着刻骨的沧桑与冰封的杀意,瞬间穿透了赵廷封的灵魂,赵廷封浑身一凛,到了嘴边的话彻底咽了回去。

    “你莫要再激我了。”

    他看着吴之序布满血丝的双眼,又看了看惊惶无措的阿龟,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浑浊的眼中满是无奈与痛楚。他重重地拍了拍阿龟的肩头,再无言语,只是强撑着受伤的身躯,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般,扶着斑驳的土墙,一瘸一拐地挪出了院门,那背影萧索得如同深秋一片飘零的枯叶。

    就在赵廷封一只脚堪堪迈出门槛之际,吴之序那如同冻结在九幽之下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砸向他佝偻的背:

    “凉风门墙倾颓,早已不在;但凉风使——你,赵廷封——尚存一息。这是你生来背负、至死方休的宿命,逃得掉吗?!”

    赵廷封身形一顿,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僵直了片刻,却终究没有回头,没有应答,只有那扶着墙壁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捏得死白。他就那样,一步一步,被院外渐深的暮色彻底吞没。

    吴之序兀自呆立在原地,如同一截失了魂的枯木。过了许久,他才像刚刚回神,下意识地在腰间的烟袋里摸索,动作机械而焦躁。

    阿龟抿了抿嘴唇,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包刚买的、还带着手心温度的烟丝递了过去。

    吴之序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顿住,布满血丝的眼瞪着他,一股无名火又顶了上来:“用你这般假殷勤?!有这些心思不如想想今早你那套把式是怎么糟蹋的!把我教你的都喂了狗吗?!”话虽如此,骂得凶戾,他却一把将烟丝夺过,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凶狠,捻起一小撮狠狠摁进烟锅,点上火,旋即贪婪地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呛得他连咳几声,仿佛连同胸中那股快要炸开的郁结也一并咳了出来。

    阿龟缩了缩脖子,摸着刚刚幸免于难的脑袋讪讪一笑,庆幸师傅方才只是动口并未动手,连忙应道:“是,是,我这就练。”赶紧走到院中空地处,认认真真地摆开架势练了起来。但那颗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兀自震颤不休。

    吴之序立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日影在师徒二人身后拉得很长很长,金红的日光伴着无声的落叶一点点沉入西边的地平线,晚霞如同一块浸透了离人泪水的绸缎,浓得化不开。吴之序“啪啪”地在青石阶上重重磕净了烟锅里的灰烬,烟灰四散飘零。

    他直起身,朝着院门走去:“收起那没用的花架子,不练了。拾掇一下,随为师去槿鄢王府瞧瞧热闹去。”

    阿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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