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林血火·河网锁钥·同泽破局 (第2/3页)
有硝烟却更为致命的战争,正在长长的橡木会议桌两侧激烈交锋。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得令人窒息。
长桌一侧,端坐着李冰冰。她身边是同泽社的宣传干事,以及几位身着传统“巴迪克”蜡染服饰、眼神复杂的爪哇土著长老。他们对面的阵营,则坐着郁金香国东印度公司残存的几名白人董事,面色苍白如纸;几个被推到前台、眼神躲闪的所谓“爪哇民族自治委员会”傀儡代表;还有几名金发碧眼、手持速记本的西方记者,他们的目光锐利而审慎,如同等待猎物的秃鹫。
“野蛮!赤裸裸的侵略!”《爪哇邮报》主编范德林,一个脑门油亮的荷兰胖子,激动地挥舞着最新一期的报纸,头版那腥红的标题《赤色瘟疫:炎华国的新殖民铁蹄》异常刺目。唾沫星子随着他的咆哮飞溅:“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摧毁我们几代人建立的文明秩序!亵渎神庙!掠夺财富!用你们那套邪恶的学说撕裂我们与土著之间几百年和睦相处的纽带!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解放’?!”
李冰冰如同一株在风暴中扎根的翠竹,身姿挺拔。她面前摊开一卷用爪哇文和华文双语工整誊写的《同泽土地改革纲要》。她缓缓抬起眼眸,那目光清澈却蕴含着千钧之力,瞬间穿透了范德林制造的喧嚣:“范德林先生,您口中那‘辉煌的文明秩序’,就是让爪哇土著世世代代在您的甘蔗园里累断脊梁骨,换取勉强果腹的劣质米糠?您所谓的‘和睦纽带’,就是让华人商户缴纳十倍于荷兰人的重税,动辄以‘叛乱’之名抄家灭门、流放荒岛?”她从容展开一卷边缘磨损、泛着陈年气息的羊皮纸,上面是郁金香国殖民政府颁布的《华人居住限制令》和《人头税则》原件,那上面盖着的郁金香徽章印章,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至于神庙……”李冰冰的目光转向身旁那位须发如雪、名叫巴尤的爪哇长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长老,请您告诉在座的诸位,三宝垄那座被郁金香国士兵当作马厩、肆意玷污的湿婆神庙,是谁出资重修,又是谁不远万里,重新请回了婆罗门祭司主持神圣的法事?”
巴尤长老的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他猛地站起身,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火山熔岩般的怒焰!他一把扯开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襟——一道紫褐色、如同蜈蚣般狰狞的鞭痕,横亘在他枯瘦的胸膛上!“这就是你们‘文明教化’留下的印记!这就是你们‘和睦’的代价!”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深处咳出的血块,“神庙!是炎华国的陈敬之先生!是红溪会的义士们!是这些你们口中的‘野蛮人’,让它重现圣光!而你们,郁金香国的魔鬼,只会在神庙的圣墙上涂画你们那肮脏的郁金香徽记!”
一名西方记者飞快地记录着,镜头迅速对准了长老胸膛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快门声如同无声的惊雷。李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洪钟大吕,回荡在石壁之间:“郁金香国的黑暗统治,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毒瘤!是深入骨髓的文明之癌!炎华国带来的,是土地归于辛勤耕耘者!是华人与土著子弟同堂读书的朗朗书声!是信仰的自由呼吸!是‘同泽共生’的崭新光芒!这——才是真正的文明!”
三宝垄郊外,红溪会秘密营地。篝火在湿漉漉的雨夜中倔强地燃烧着,跳动的火舌舔舐着陈敬之疲惫却刚毅的脸庞。他左臂的伤处裹着干净的棉布,散发着淡淡的、属于雨林的草药清香——那是同泽学堂一位爪哇女教师亲手为他换上的。营地中央,一群饱经风霜的华人商户代表和戴着宽檐竹笠的土著村长围坐在一起,中间铺展着一张墨迹犹新的《土地分配草图》,粗糙的纸张上,一条条红线如同生命的血脉。
“陈先生!炎华国…炎华国说话算数啊!”一个脸上沟壑纵横如老树皮的老农,粗糙的手指颤抖着,用力戳在图上划归他们村子的那片土地上,声音哽咽,“我家三代人!给荷兰鬼当牛做马种丁香!从…从没摸过一尺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坷垃!现在…现在有了这‘同泽田’…娃儿们…娃儿们就能吃饱了肚子…去学堂念书了!”泪水顺着他深刻的皱纹滚落,砸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旁边一位穿着绸布马褂的华人米商周老板,长叹一声,感慨道:“是啊!以前那些郁金香国的税吏,真比吸血的蚂蟥还狠!现在好了!政务厅颁了《公平税法》!华商土著,一视同仁!”他挺直了腰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我昨儿个,把藏在地窖里、准备救命的最后十袋米,全捐给韩定涛团长的队伍了!值!”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狸猫,猛地蹿入营地,带进一股雨林的凉气和浓重的湿土味。正是那个曾用骨笛引开雨林毒蛇的土著少年达玛!他浑身湿透,胸膛剧烈起伏,手里死死攥着一卷被雨水浸透的纸,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变调:“陈叔!王宫…王宫里的仆人…冒死传出来的!老苏丹…被红毛鬼逼着…要当什么‘爪哇国王’!还…还要派人暗杀…暗杀李冰冰女士!”
“轰!”营地瞬间炸开!
“***苏丹!忘了谁帮他修葺祖传的神庙了?!”
“红毛鬼的走狗!喂不熟的豺狼!”
“保护李冰冰!保护咱们的同泽田!跟他们拼了!”
陈敬之霍然起身,篝火在他眼中跳跃,如同两点燃烧的寒星。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压过了雨林的湿闷。“达玛!干得好!这消息是救命索!”他声音低沉如雷,“你立刻抄小路去政务厅,务必把消息送到李先生手上!其他人——”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机头大张,“红溪会各支队听令!盯死王宫!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来!绝不能让这些魑魅魍魉,毁了咱们刚见着亮的好日子!”
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每一张年轻或苍老的脸庞。那上面写满了愤怒,更燃烧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雨林深处,那支古老的骨笛声再次幽幽响起,这一次,笛音穿云裂石,带着玉石俱焚的杀伐之气,与芝塔龙河畔隐约传来的、炎华军铜号那雄浑悠长的回响遥相呼应,共同撕裂了爪哇岛沉重如铁的雨幕。
布兰塔斯河中央的沙洲上,堆积如山的胡椒袋正被郁金香国士兵点燃。黑色的胡椒籽如同绝望的泪珠,混着猩红的火星溅入浑浊的河水,在翻滚的浊浪里浮起一层辛辣而诡异的泡沫。“他们要毁掉所有值钱的东西!东印度公司的仓库里还有堆积如山的蔗糖!再晚就全完了!”随红溪会行动的炎华陆军参谋赵刚,手指捏得指节发白,几乎要将那黄铜指北针捏碎。
雨林深处,三短两长的螺号声穿透雨幕——是同泽学校的土著学员卡鲁长老发出的信号!陈敬之精神陡然一振:“卡鲁长老找到了!他说…找到了殖民军的火药库!”
当炎华龙骧号铁甲舰如钢铁巨兽般劈开巽他海峡的波涛时,舰长潘南白站在舰桥,凝望着雨幕中爪哇岛那如受伤巨兽般匍匐的轮廓。荷兰人的岸防炮在雨帘中徒劳地闪烁,炮弹激起的水柱里,潘南白仿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同泽学校的爪哇少年安塔拉,正站在一处礁石上,不顾危险地用铁皮反光镜向舰队发出信号!少年赤裸的臂膀上,那道未完成的龙纹图腾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烁着一种野性而决绝的光芒。
“左舷!蒸汽炮艇!”瞭望兵凄厉的喊声撕裂雨幕。三艘涂着郁金香国徽的蒸汽炮艇,如同嗅到血腥的水鬼,突然从一条狭窄的支流汊口冲出!船首的铜炮在雨光中泛着冰冷的死亡光泽,直直对准了“伏波三号”脆弱的侧舷!
“龙骧号”甲板上的水兵瞬间进入战斗位置,沉重的305毫米主炮塔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粗壮的炮管在雨雾中缓缓昂起,炮身上深刻着的“同泽”二字,被雨水冲刷得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
“瞄准——桅杆!”潘南白的声音裹挟着海水的咸腥和硝烟的气息,重重砸在甲板上。炮口喷吐出炽热的怒火!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无比地掠过翻滚的河面,狠狠斩断了为首炮艇的主桅杆!沉重的桅杆连同鼓胀的帆布,如同被斩首的巨鸟,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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