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旗压城.堪城残阳.泣血督府 (第2/3页)
们脚底下踩着的这红地毯是用多少钱从印度运来的吗?!你再好好想想!我们这些年在这片土地上,是怎么对待那些袋鼠国的猪猡的?!”他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哈里斯的脸上,“重税!鞭子!绞刑架!把他们塞进矿坑里挖金子挖到死!把他们祖辈传下来的土地变成我们的牧场!想想那些死掉的土著!想想我们为了镇压反抗者溅起的那些血!你以为这些血债会随着一句轻飘飘的‘投降’就一笔勾销了吗?做梦!白日做梦想吃天鹅屁!我告诉你,哈里斯!如果那群恶魔真的打破了城墙闯进来!”格雷森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厉得变了调,“他们会把我们!会把你!把我!把所有约翰国的人!一个个地从家里拖出来!拉到街口!当着全城那群贱民欢呼雀跃的面!先剥掉我们的皮!再敲碎我们的骨头!最后把骨灰都他妈的撒到大海里喂鲨鱼!挫骨扬灰!挫骨扬灰你懂不懂!你这条蠢透了的、只会摇尾乞怜的哈巴狗!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传令!!”他猛吸一口气,吼得整个书房嗡嗡作响:“所有还能拿得动棍子的士兵!全他妈给我爬上城头防守去!把兵械库里的黑沥青通通搬上去!每道城门每处垛口!配十桶烧化的沥青!二十捆干透了的柴火堆!等那些该死的黄皮叛军靠近城墙!靠近壕沟!就用火油点着了往下砸!用滚烫的沥青泼死他们!用火烧死他们!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一千个该死的叛军一起下地狱见撒旦去!!”
话音刚落,书房那雕着橡树叶子的厚重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名穿着镶金边制服、脸色比纸还白的年轻侍从,双手端着一个闪闪发亮的银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连脚步声都轻得如同幽灵。银盘上静静地躺着几份报纸。
格雷森像发泄般,随手抓过最上面那份印着金色皇家徽记的《皇家信使报》。那血红的头版通栏大标题如同一个冰冷的大耳刮子,狠狠抽在他脸上:“帝国的斜阳:堪培拉,最后的堡垒或将最终陷落!”
格雷森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几乎是拼尽全力才稳住自己的眼睛,一行行地读下去:
“……本报记者今日于极端危险的情势下,冒险登上城楼西翼观察哨。透过硝烟弥漫的缝隙,记者得以近距离亲眼目睹敌军部署:其军容之肃杀严整,令人心悸!密密麻麻的蓝色旗帜简直遮天蔽日!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在敌军阵地中央,记者观测到至少八门巨型火炮——其炮身之长,令人匪夷所思!粗略估算竟可达七米!炮管黝黑发亮,如同来自地狱的巨兽之口!其威力可想而知!反观我英勇但疲惫不堪的守城部队,弹药储备经前几日城外消耗战及乔治湖惨败后,已然告急,十不存三!粮仓也……(记者声音因悲痛而停顿)……昨日下午城西临时囤放面粉及干酪的主要粮仓突发大火,疑有叛军奸细混入城中所为!全城存粮仅堪堪支撑三日所需……士兵们大多面黄肌瘦,体力难支,士气极低。天佑女王!帝国的荣光……难道真的……要在这南半球的风中,在堪培拉城头……永久地……熄灭了吗?呜呼……悲夫!”
啪嗒一声,一滴混浊的汗珠砸在报纸上,洇开一小片模糊。格雷森喘着粗气,颤抖的手又抄起下面那份《堪培拉晚报》。通栏标题更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血色黄昏笼罩!总督府彻夜灯火通明,大量文件疑遭焚毁灭迹!”
那铅字如小刀般割着他的神经:“……本报通讯员,冒着被总督卫队以‘通敌’罪名当场击毙的巨大风险,潜伏于邻近总督府后花园的废弃钟楼上观察整夜。可以确认的是,总督府后院内火光冲天!火堆燃烧得极其猛烈且规模巨大!绝非寻常取暖或烹饪之火!大批黑色或棕色的木箱、皮箱、卷宗盒被卫兵成车拉进院子,不加清点地直接投入火堆!纸张焚烧形成的浓烈烟尘裹挟着火星直冲夜空!记者仅凭空气弥漫的独特焦糊味便可断定——那绝对是在大规模销毁文件!……街谈巷议如瘟疫蔓延,城内恐怖氛围已到顶点!有传言说叛军早已秘密挖掘地道抵近城墙之下,只等一声令下破土而出!有传言说城内供水系统的关键闸门已被叛军内应控制,水源即将断绝!更有甚者言之凿凿,称驻泊在墨尔本港的帝国海军最后一支援兵舰队在驰援途中遭遇前所未见的强风暴……或已……全军覆没!港口……也已尽落敌手!我军主力在城外早已溃散!城内……只剩下少数海军陆战队残兵……在绝望中……负隅顽抗……死亡的气息……已经笼罩……”
“扑通”一声!格雷森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上头顶,天旋地转!手里的报纸像烫手的烙铁般滑脱,那些刺目的大字和铅灰的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他再也支撑不住肥胖沉重的身体,双膝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地毯上!那双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死死抠住珍贵的波斯地毯,指甲几乎要撕裂布帛抠进下面的硬木地板里去!
“上帝啊……”他头深埋在昂贵的地毯绒毛里,声音闷闷的,像个被捂在被子里的垂死之人最后的哀鸣,“约翰帝国的太阳……那永不落下的太阳……真他妈的……要……沉没在这片……鸟不拉屎的……野蛮之地了吗?!”
城外,漆黑的夜幕是最好的掩护。自治政府的工兵队伍像一群不知疲倦、默不作声的土拨鼠,正在紧张地挖掘着通向死亡与胜利的壕沟。
铁锹插入冻土的“嚓嚓”声,泥土石块滚落的“哗啦”声,压抑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首暗夜进行曲。数百条精壮汉子,一个个光着膀子或穿着沾满汗水泥浆的短褂,挥汗如雨。泥土腥气和浓重的汗馊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李云龙没回指挥所,他像个最普通的工兵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刚刚挖出的湿漉漉的壕沟里钻来钻去,亲自指挥调度:“都听好了!第一条平行的主壕沟!距离城墙就控制在四百码的样子!长度要足够!横着铺开,给后头跟上的兄弟们当临时藏身的猫耳洞!再往前推!”他指指点点,“接上去的沟,挖成‘之’字形的!蛇行!拐弯抹角!这样拐着弯向前拱!记住!每条延伸的壕沟和城墙的夹角要小于四十五度!脑袋别他妈总对着城墙上那黑洞洞的枪眼炮口!那样给人家当活靶子吗?!都埋下头!加把劲儿!赶在天亮前得给我摸到城脚下!”
另一头,赵铁柱提着一盏昏暗的风灯,在齐腰深的壕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巡视。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巴掌大一块地方,晃过一张张年轻或沧桑、被汗水裹满泥垢的脸。没人说话,只有牙齿偶尔因寒冷或用力而发出的轻微磕碰声,和铁锹铲土时撞到石头的闷响。赵铁柱仔细看着每一张脸,从那疲惫的脸上读出来的只有一样东西——死磕到底的倔强。灯光的边缘晃到前头刚挖出来的一截新沟壁。
“咔嚓!”一声不寻常的、带着金属刮擦感的脆响突然从前面传来,在一片沉闷的挖土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赵铁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头即将扑击的豹子,猛地停下脚步,同时大手向后猛地一挥——那是个无声但极其严厉的命令:所有人!停下!别动!后面埋头苦干的士兵们骤然定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前面几个围着出声点的工兵,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他们扔下铁锹,改用手一点一点地去扒那湿漉漉的黑土。那感觉,像在一个堆满了炸药的破庙里徒手排引信。土被一点点扒开,一个深埋着的东西露出了狰狞的一角。借着昏暗的灯光,众人看得心头猛地一凉——竟是一枚锈迹斑斑、带着触发引信的……地雷!正是约翰国军队埋下的……索命“伏地魔”!
“操!奶奶个熊!”赵铁柱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这帮红毛鬼!属耗子的!就他妈会钻在洞里使这下三滥的阴招!”他二话不说,一把推开身边的士兵,唰地抽出腰间的刺刀,那锋利的刀尖在黑暗里闪过一道寒光。他像个最老练的捕蛇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极其精准地拨开了那锈蚀丑陋的金属外壳周围的土,然后用刺刀前端稳稳地挑起那枚冰冷、沉重的铁疙瘩——那感觉沉甸甸的,握着一条随时会喷吐毒液的毒蛇!他臂膀的肌肉坟起,腰腹猛地发力,像扔一块烫手的废铁,猛地将那枚地雷朝着远离壕沟方向的空旷野地里远远地甩了出去!
“咚!”一声沉闷的落土声从黑暗中传来。
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冰凉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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