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下:破碎的记忆 (第2/3页)
害?我这里还有点粟米,我去给你熬点粥……”
她转身要走,却被韩成功一把抓住。他的手很烫,带着失血后的虚浮,却抓得很紧。花如月回过头,看见他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迷茫,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如月,”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稳了些,“营里……还有多少人?”
花如月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没多少了……羯狗突袭的时候,大部分弟兄都战死了,现在活着的,加上你,一共十七个,还都是带伤的……”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我们逃到这处废弃的土屋,已经三天了,粮食快吃完了,药也快没了……”
韩成功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破败的土屋,四壁漏风,屋顶的茅草烂了个大洞,雨水正顺着洞眼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水洼。屋子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十几个伤兵或躺或坐地靠在草堆上,有人断了胳膊,有人少了腿,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一个缺了条腿的年轻士兵靠在墙边,见韩成功醒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他咧嘴想笑,露出两排焦黄的牙:“校尉……您醒了?俺就知道……您命硬……”
韩成功看着他空荡荡的裤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这张脸在他的记忆碎片里出现过,是个叫狗子的徐州老乡,去年才从军,才十七岁。
“水……”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草堆里传出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兵,胸口插着一支断箭,箭头还留在肉里。
花如月连忙走过去,用一个破陶碗,小心翼翼地给老兵喂水。老兵喝了两口,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暗红的血。他抓住花如月的手,浑浊的眼睛望着韩成功:“校尉……护着……护着百姓……杀胡……”
话没说完,他的手猛地垂了下去,眼睛还圆睁着,望着屋顶的破洞。
死了。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韩成功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在他的世界里,人死是件天大的事,要报警,要办葬礼,要开追悼会。可在这里,一条人命就像路边的野草,风一吹就倒了。
他想起书里写的,羯族人把汉人称为“两脚羊”,不仅杀了吃肉,还把汉人女子掳去,白天当奴隶,晚上肆意糟蹋,玩腻了就杀了做成“肉脯”。以前他只当是史书的夸张,可看着眼前这具老兵的尸体,看着花如月强忍着恐惧给死者合上眼睛的样子,他忽然觉得,那些记载恐怕还不够惨烈。
“吼——”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嘶吼,像是野兽的咆哮,又像是人的狞笑,中间还夹杂着马蹄声,由远及近。
屋里的伤兵们瞬间紧张起来,一个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伤势太重,纷纷摔倒在地。狗子咬着牙,用仅有的一条腿撑着墙,想把地上的环首刀捡起来,却怎么也够不着。
“羯狗……是羯狗追来了!”一个伤兵颤抖着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花如月脸色煞白,连忙吹熄了屋角的油灯,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屋顶破洞漏下的月光,照亮了地上的血迹和草屑。她扑到韩成功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夫君,怎么办?”
韩成功深吸一口气,左臂的剧痛让他保持着清醒。他看着屋里惊慌失措的伤兵,看着花如月恐惧却又强作镇定的脸,看着角落里老兵圆睁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来自哪里,现在他就是韩成功,是这个破败土屋里唯一还能站起来的男人。
他不能像刚才那样迷茫下去,不能像那些伤兵一样绝望。
因为他的手里,还握着刀。
因为他的身边,还有要保护的人。
因为他是汉人。
“别怕。”他拍了拍花如月的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左臂的伤口被牵扯着,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花如月连忙扶住他,用尽全力把他架起来。
他踉跄了一下,站稳了。
月光从屋顶的破洞照下来,刚好落在他的脸上。花如月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刚才还充满迷茫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火的钢,亮得惊人。
“狗子,”韩成功的声音在昏暗的屋里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你的弓给我。”
狗子愣了一下,连忙用嘴叼过放在身边的弓,用仅有的一只手递给韩成功。那是一张牛角弓,弓身已经有些开裂,却被保养得很干净。
“其他人,”韩成功环视着屋里的伤兵,“把能找到的石块、断矛都捡起来,守住门口和窗口。”
伤兵们愣住了,似乎没反应过来。以前的韩校尉虽然勇猛,却没这么镇定过,尤其是在这种绝境里。
“快点!”韩成功提高了声音,“想活命的,就照我说的做!”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坚定,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了,伤兵们纷纷动了起来。断了胳膊的用嘴叼着石块,少了腿的趴在窗口,手里紧紧攥着断矛。花如月也找了根磨尖的木棍,站在韩成功身边,眼神里虽有恐惧,却没有退缩。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夹杂着胡人的呼喝声,还有铁器碰撞的铿锵声。韩成功走到窗口,小心翼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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