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分歧 (第2/3页)
王仙芝脸色铁青,佩刀已出鞘半尺:“刁民聚众,统统......”
“且慢。”黄巢按住他手腕,转向张明远:“先生可知他们拒不归顺?”
老者突然挺直佝偻的背脊,声音如古钟轰鸣:“文死谏,武死战,各为其主本是君子之道!”
这句话像块热铁砸进雪堆,刑场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有个缺牙老汉突然高喊:“赵参军给俺娘赊过药!”
“刘别驾免了俺家徭役!”瘸腿工匠挥舞着木拐。
声浪越来越高,维持秩序的义军士兵开始不安地交换眼神。
黄巢看见人群中有个总角小儿,正拼命举着半块粟米饼要递给囚犯。
他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关中大旱,父亲用最后半斗米换回《论语》时说的话:“宁为太平犬,莫作乱世人。”
王仙芝的刀鞘重重磕在案角:“再敢喧哗者同罪!”
“仙芝兄。”黄巢轻唤一声,指尖划过竹简上某处,“你看这里。”
竹简记载着去年朝廷征讨南诏时,郓州本该征发民夫三千,而这些官吏联名上书,最终改为八百。
王仙芝的刀慢慢滑回鞘中,铜吞口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黄巢起身时,大氅扫落案上令箭,红头签散了一地。
“解缚。”
这两个字像惊雷滚过刑场,刽子手茫然地松开绞索。
张明远突然跪地长揖,白发几乎触及泥泞:“将军今日之仁,必得天道佑之!”
被松绑的刘别驾却挺立不跪,官袍裂口露出脊背上紫黑的杖痕:“要杀便杀,何必作态!”
黄巢不怒反笑,解下自己的猩红披风扔过去:“是条汉子,可惜明珠暗投。”
“尔等即刻革职,永不得入仕。”黄巢环视那些惊疑不定的面孔,“若再持唐廷印信......”
他忽然拔剑劈断案角,木屑纷飞:“犹如此案!”
人群爆发出欢呼,几个少年趁机翻过栅栏,争抢那截断落的案角当柴火。
王仙芝扯着黄巢退回仪门,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火星:“你今日种下祸根了!”
“你看那些百姓。”
黄巢指向刑场外渐散的民众,有人正扶着获释官吏慢慢行走。
“我们打天下,终究要靠这些挑担的手推车。”
暮色中,张明远的身影逆着人流走向州学,怀中竹简露出一角,隐约可见“民为贵”三个字。
黄宁赶到时,正看见兄长站在空荡荡的刑场上,弯腰拾起那件沾满泥雪的披风。
“听说你赦了那些官?”黄宁接过披风轻轻抖着,“王将军怕是......”
“他气冲冲回营了。”黄巢望着西天最后一缕霞光,“你说得对,鲜血染太多,路就走窄了。”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新糊的灯笼映出“大齐”二字,在风中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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