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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黑暗囚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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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黑暗囚笼(下) (第2/3页)



    最里层,除了几块被捣烂的、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深绿色草药泥之外,赫然还躺着一件东西!

    那不是药!

    那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铁片!

    薄如蝉翼!刃口在微弱的月光下,流动着死亡的光泽!

    铁片下面,压着一片小小的、被折叠起来的、同样材质的厚实叶子。

    熊淍的心,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猛地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囚笼的黑暗,死死射向那个刚刚递进东西的小小排水孔!

    外面一片死寂。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他颤抖着拿起那片叶子,就着惨淡的月光,费力地展开。叶子内侧,用某种深色的、带着铁锈味的汁液,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极其简陋的图案:

    第一幅:一个简笔的小人(代表熊淍)被关在方框(囚笼)里,旁边画着波浪线(代表痛苦?)。

    第二幅:一个指向下方的箭头,箭头末端画着三道波浪线(代表水?或者……地底深处?)。

    第三幅:一个简笔的小人(岚?)被困在下方一个更小的方框里,旁边画着几个扭曲的、像瓶子又像火焰的符号。

    第四幅:画着一把小小的、极其锋利的匕首(就是那枚铁片!),正插在一个代表守卫的简笔小人身上!

    最后,在图案的末尾,画着一个极其潦草、却透着无比决绝意味的符号:一个叉掉的月亮!那是哑伯当年在窝棚里,偷偷画给他和岚看的,代表“夜晚行动”的暗号!

    寒意,瞬间从熊淍的尾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比这囚笼的黑暗更冰冷!

    哑伯没死!他一直在暗中看着!他知道岚在哪里(药窖最底层!)!他送来了刀!他画出了行动的路线和时机(夜晚!)!他甚至……画出了守卫的位置和……解决的方式!

    一股混杂着狂喜、惊骇、难以置信和巨大压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熊淍刚刚建立起来的求生意志!哑伯要做什么?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奴隶,怎么可能对抗这铜墙铁壁的王府黑牢?这简直是以卵击石!是送死!

    是为了岚?还是为了……他熊淍?

    ……

    “吱呀!”

    囚笼厚重的铁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黑暗吞噬的金属摩擦声!

    不是守卫换岗时那种粗暴的哐当声!这声音,更像是什么东西在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撬动着门外的巨大铁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和……决绝!

    熊淍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攥紧了手中那枚冰凉刺骨的锋利铁片!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膛,几乎要破腔而出!

    谁?

    是哑伯?!他疯了吗?!现在就来?

    还是……王屠又派人来折磨他了?

    冰冷的铁片边缘深深嵌入熊淍紧握的掌心,新鲜的血液涌出,带来尖锐的刺痛。这疼痛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混沌与惊骇。

    不是守卫。守卫不会这样撬锁。

    是哑伯!只能是哑伯!那个沉默得像块石头、眼神浑浊、佝偻着背的老奴隶!他不仅没死,还潜入了这守卫森严的黑牢深处!他送来了刀,画出了图……现在,他就在门外!在用他那双布满老茧、连重物都提不起的手,试图撬开这扇通往地狱或……生路的门!

    为什么?熊淍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叶。为了岚?那个曾经眼神明亮、如今却被囚禁在药窖最深处、变成人不人鬼不鬼“药人”的女孩?还是为了……他熊淍?为了兰州城里那场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冲天大火?

    无数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碰撞。哑伯那浑浊的眼神,窝棚角落里无声递来的草药渣,还有此刻门外那细微却固执的撬锁声……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带着血腥味的网,将他死死罩住。

    “吱呀……嘎……”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令人心焦的缓慢和笨拙。每一次金属摩擦的轻响,都像重锤敲在熊淍紧绷的神经上。他仿佛能透过厚重的铁门,“看”到那个瘦小佝偻的身影,正用一根简陋的铁丝,或者别的什么工具,拼尽全力地对付着那把巨大的铁锁。汗水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衫,浑浊的老眼里,此刻燃烧着怎样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被拉扯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背上那“奴”字的烙印,又开始随着他剧烈的心跳而灼痛、搏动。耻辱感再次涌上,但这一次,却被一种更强烈的、名为“不配”的情绪死死压住!哑伯……他凭什么要为自己和岚做到这一步?以命相搏?!

    突然!

    门外那细微的撬锁声,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死寂。绝对的死寂。

    熊淍的呼吸骤然停止!攥着铁片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怎么了?被发现了?还是……哑伯他……力竭了?

    ……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开的声响,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熊淍耳边!

    锁……开了?!

    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一个声音响起来!

    “老东西!找死!!”

    一声暴戾至极、如同夜枭嘶鸣的狂吼,猛地从囚笼外的通道深处炸响!那声音充满了惊怒和残忍,正是之前那个声音粗嘎的守卫!

    紧接着,是重物狠狠砸在肉体上的沉闷钝响!噗!像是装满谷物的麻袋被巨锤砸破!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爆发,又像被扼住喉咙的鸡一样,戛然而止!

    噗通!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粘稠的液体,顺着铁门下方的缝隙,悄无声息地、缓慢地……洇了进来。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新鲜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浓稠得几乎化不开,彻底淹没了囚牢里原本的霉味和恶臭。

    熊淍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了两个针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死死盯着门下缝隙里那片迅速扩大的、在微弱月光下呈现出暗沉色泽的液体……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粘稠的、带着生命最后余温的液体,无声地蔓延,像一条冰冷的毒蛇,蜿蜒爬过肮脏的石面,一直延伸到熊淍蜷缩的脚边。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着死亡特有的铁锈气息,疯狂地钻进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比背上烙印的焦糊味更刺鼻,更令人窒息!

    哑伯……

    门外那戛然而止的惨嚎,那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此刻这无声洇入的鲜血……像一把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了熊淍的心脏,然后用力拧转!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沉默的、佝偻的、在九道山庄的寒冬里曾偷偷塞给他草药渣的老人……死了。为了送一把刀,为了画一幅图,为了撬开这扇门……死了。死得如此突然,如此毫无价值!像被随意碾死的一只虫豸!

    “妈的!晦气!” 粗嘎守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喘息的余怒和毫不掩饰的嫌恶,“这老棺材瓤子!什么时候摸进来的?差点让他坏了事!”

    脚步声靠近,停在了铁门外。灯笼昏黄的光线再次从栅栏缝隙透入,照亮了门下那一大片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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