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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袈裟护国·云门血梅 (第1/3页)
民国元年(1912年),春寒料峭,滇西鸡足山却笼罩着比寒冬更刺骨的肃杀。
“革命”的浪潮席卷九州,“破除迷信,兴办新学”的口号响彻云霄。这股飓风,裹挟着对旧时代一切的否定,也猛烈冲击着千年佛门。云南新军将领李根源,这位辛亥革命的骁将,笃信科学救国,视宗教为愚昧毒瘤。他亲率一标(约千人)荷枪实弹的滇军,杀气腾腾地扑向这座享誉西南的佛教名山——鸡足山!军令如山:“捣毁寺庙,驱逐僧尼,收缴庙产,充作军饷学堂!”
山雨欲来风满楼。祝圣寺内,人心惶惶。大小僧众面色惨白,如惊弓之鸟,更有甚者已收拾细软,准备星夜遁逃。焦灼绝望的气氛如同浓雾,弥漫在每一尊佛像悲悯的眉宇间。
“虚云长老!您快拿个主意吧!”
“官兵已到山脚!火炮都架起来了!”
“留得青山在啊,长老!暂避锋芒吧!”
众僧围住方丈室,声泪俱下地恳求。虚云盘坐蒲团之上,双目微阖,手中念珠一颗一颗缓缓捻动,面容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山外的杀伐之气,山内的惶惶人心,似乎都被隔绝在他周身三尺之外。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澄澈如洗,扫过一张张惊惧的脸庞。
“诸位稍安。”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满室的嘈杂,“佛门清净地,非争杀之所。佛法慈悲,亦非刀兵可毁。老衲自有道理。”
言罢,他起身,整了整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袈裟。没有披上象征方丈威严的金襕袈裟,也未执锡杖拂尘。他只身一人,步履沉稳,缓缓走出祝圣寺山门,如同一位寻常老僧出门散步。
山门外,杀气冲天!
数百名滇军士兵,枪刺如林,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寺门。几门新式山炮,炮口狰狞地昂起,直指山顶殿宇。空气紧绷如弦,只待指挥官一声令下,便是玉石俱焚!
李根源一身笔挺的将官呢制服,腰挎军刀,立于阵前。他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如鹰隼,审视着这座在他眼中象征着“落后腐朽”的宗教堡垒。当看到寺门洞开,只走出一个形销骨立、衣着朴素的老和尚时,他浓眉微蹙,闪过一丝诧异与不屑。
虚云视若无睹,径直走下石阶,穿过弥漫着硝烟味的肃杀军阵,一步一步,走向李根源。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枪口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他步履从容,僧袍在料峭的山风中微微摆动,如同浊浪中逆流而上的孤舟。
终于,他在李根源马前丈余处站定。目光平和地迎上对方审视中带着轻蔑的眼神。
“来者何人?”李根源声音冷硬,带着居高临下的威压。
“老衲虚云,此山一衲子。”虚云合十,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响彻寂静的山谷。
李根源上下打量着这个枯瘦的老僧,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虚云?便是那个名头很响的和尚?哼!尔等僧侣,不事生产,空耗民脂民膏,以鬼神之说蛊惑愚民,正是国家积贫积弱之毒瘤!今日李某奉革命大义,特来铲除这封建迷信的巢穴!识相的,速速遣散僧众,交出庙产!否则,”他猛地抽出腰间雪亮的军刀,刀尖直指虚云咽喉,寒光刺眼,“休怪本将军刀下无情!让这千年古刹,与你同化飞灰!”
刀尖的寒意,已触及虚云喉头的皮肤。冰冷的死亡触感,如此清晰。
虚云身形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他的目光越过那闪着寒光的刀尖,深深看入李根源那燃烧着革命狂热与偏见的眼底,朗声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肃杀的山谷间回荡,竟压过了风声和士兵粗重的呼吸:
“将军!刀兵可毁寺庙金身,焉能毁众生心中向善之佛性?佛法非为鬼神,乃教人明心见性,断恶修善!慈悲济世,止杀戒暴,扶危济困,化导人心!此等济世安民之正道,将军所谓革命大义,为何竟要毁之?!”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李根源的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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