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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雾夜宴 (第1/3页)
北燕国都,永夜城。
时值深秋,本该是金桂飘香的时节,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腥甜。这味道并非来自屠宰场或染坊,而是从那些幽深的巷弄,废弃的宅邸,甚至偶尔从巡城卫队铠甲缝隙里渗出来,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冰冷地粘附在肺腑深处。人们称之为“血潮余息”,是上次天渊裂隙波动留下的残渣,也是这座夹在天域与渊域夹缝中的凡俗国度,挥之不去的梦魇。
江离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严重的镇魔司旧制式皮袄,混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穿行于夜市昏黄的灯火下。他身形挺拔如孤松,面容尚带少年人的清俊,但一双眸子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沉静与警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照着街边摊贩油腻的炉火和行人麻木的脸。他手里攥着一张质地粗糙、边缘卷曲的悬赏令,上面用浓墨勾勒着几个狰狞扭曲的符号,下面是一行触目惊心的小字:
“噬心案”第七名遇害者:引灵境散修,张海。
特征:心脉尽碎,周身精血枯竭,体表无外伤,现场残留微弱罪印波动(疑似“贪婪”或“暴食”)。
悬赏: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金五十两纹银;擒获或诛杀凶徒者,赏金三百两,并获镇魔司预备役考核资格。
三百两纹银,足以让一个三口之家在永夜城体面地生活十年。镇魔司预备役的资格,更是无数底层修士或稍有资质的凡人梦寐以求的登天之梯。然而,这张悬赏令贴在告示栏上已过三日,围观者众,却无人敢揭。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每一个觊觎赏金的人。
“第七个了……”江离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悬赏令上“残留微弱罪印波动”的字样。他的养父,“血手人屠”——那个在北燕国黑市里声名狼藉、以贩卖情报和“处理”棘手麻烦为生的独臂老头——曾无数次告诫他:远离任何与“罪印”相关的事情,那是天渊界最深的诅咒,是通往毁灭的单程票。
但江离无法远离。
十年前那场燃尽镇魔司总衙、吞噬了他所有血脉亲人的冲天大火,以及大火熄灭后废墟中残留的、与眼前悬赏令描述如出一辙的诡异“精血枯竭”痕迹,还有那些戴着冰冷面具、袖口绣着银色天平徽记的“净世司”使者们冷漠审视的目光……这一切都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他隐姓埋名,被“血手人屠”收留,苟活于市井阴暗处,唯一支撑他的,就是找到当年的真相。而眼前这连环发生的“噬心案”,其手法,其残留的气息,都与当年的惨案有着令人心悸的相似!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触到核心,能撕开笼罩在真相之上厚重帷幕的机会。这张悬赏令,或许就是敲门砖,也可能是通往地狱的引路符。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孪生子。
“喂,小江子!”一个粗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满脸横肉、敞着怀露出浓密胸毛的壮汉挤到他身边,是黑市里专门倒卖赃物和情报的“疤脸刘”。“怎么?对这烫手的山芋感兴趣?”疤脸刘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听哥一句劝,这钱有命赚,没命花。敢动修士的……嘿嘿,不是疯子就是怪物。张海那小子虽然只是个引灵境初阶的散修,但也不是街边混混能比的。”
江离不动声色地将悬赏令折好塞进怀里,脸上露出一丝市井少年特有的、带着点讨好又有点倔强的笑容:“刘哥说笑了,我就是看看热闹。三百两啊,谁不动心?但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算你小子识相!”疤脸刘满意地拍了拍江离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微微晃了一下。“不过嘛……”疤脸刘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你要是真想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行。城西,‘鬼哭巷’最深处那间废弃的义庄,听说过吧?有人看见张海失踪前一天晚上,慌慌张张地从那里面跑出来,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
鬼哭巷?义庄?江离心头一跳。那是永夜城出了名的凶煞之地,据说百年前曾是一处乱葬岗,后来改建义庄又发生大火,烧死了不少人,怨气冲天,白天都少有人敢靠近,更别说夜晚。张海一个引灵境的散修,跑那里去做什么?
“谢了刘哥,改天请你喝酒。”江离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已飞快地盘算起来。疤脸刘的消息来源虽然混杂,但往往有几分歪打正着的真实。
告别了疤脸刘,江离并未直接前往鬼哭巷。他像一条游鱼,熟练地穿梭在永夜城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间门脸破旧、挂着“陈记铁匠铺”幌子、却常年门窗紧闭的铺子前。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在门板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七下。
片刻后,沉重的木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劣质烟草、铁锈、血腥和某种奇异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门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披着破旧斗篷的身影轮廓。
“回来了?”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铁器的声音响起,正是“血手人屠”。他仅剩的右臂端着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粘稠如血的暗红色液体,正冒着诡异的气泡。
“嗯。”江离闪身进去,门立刻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喧嚣。屋内空间不大,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沾着不明污渍的瓶瓶罐罐,以及悬挂在墙壁上、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兵器。空气中那股混合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
江离将怀中的悬赏令取出,递了过去,同时快速复述了疤脸刘提供的线索。
血手人屠仅存的左眼(另一只眼窝是空洞的疤痕)扫过悬赏令,浑浊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到“残留微弱罪印波动”几个字时,他端着碗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几滴暗红液体溅落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缕青烟。
“鬼哭巷…义庄…”血手人屠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找死的地方。”他仰头将碗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喉咙里发出满足又痛苦的咕哝声。“这案子,水太深。牵扯到‘罪印’,就不是凡人该碰的。净世司的狗鼻子迟早会嗅过来,到时候,整个永夜城都得抖三抖。”
“和十年前很像,不是吗?”江离的声音很平静,但眼底深处压抑的火焰却在燃烧,“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气息。”
血手人屠猛地抬头,独眼死死盯住江离,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皮肉,直视他的灵魂深处。“像?呵…”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小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十年前那场火…那是‘清洗’!是净世司为了抹除‘污点’!你以为是什么?普通的仇杀?江湖恩怨?”
他猛地站起身,佝偻的身形在这一刻竟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苏醒。他仅存的右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罪印’是天渊界的诅咒,是祖巫留给所有生灵的原罪烙印!一旦觉醒,灵魂就被打上标记,要么成为净世司的‘柴薪’,被抽干罪印之力去填补裂隙;要么堕入渊域,变成血魔殿那些疯子的食粮!你以为你父亲江寒川,堂堂镇魔司指挥使,为什么会被‘自己人’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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