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远古的回响 (第2/3页)
选择。” 他声音平板,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黎明时分,举行净礼。她的血与肉,将唤醒沉睡的大地之灵。” 他挥了挥手,两个强壮的、同样面黄肌瘦的男人沉默地向前逼近,他们的眼神空洞,只剩下执行命令的麻木。
断爪感到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猛地拔出骨刀,一个箭步挡在枯草和孩子面前,刀刃在跳跃的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谁敢动她!”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嘶哑变形。
那两个男人停下了脚步,眼神中掠过一丝犹豫。老石喉却再次重重顿了一下权杖,那空洞的黑眼窝转向断爪,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断爪!你想让整个部落为你的孩子陪葬吗?你想让石牙也活不过下一个日落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断爪的心上。
断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回头看向石牙。少年紧抿着嘴唇,脸色惨白,小小的拳头攥得死死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那些趾骨,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复杂情绪。他又看向枯草怀中懵懂无知的小雀,那张小脸上还带着天真的好奇。
骨刀,在他的手中剧烈地颤抖。一边是至亲骨肉,一边是全族的生死存亡。那无形的、名为“生存”的绞索,正一点点勒紧他的脖颈,勒碎他的灵魂。篝火的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映照出他眼中痛苦绝望的挣扎,如同困在蛛网中濒死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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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父与子
混乱在死寂的夜色中爆发,又很快被更沉重的绝望所吞噬。枯草死死抱着小雀,像护崽的母兽,指甲在试图拉开她的男人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痕。但饥饿早已抽干了反抗的力量,她的哭喊很快变成了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呜咽。小雀被强行从母亲怀中夺走,惊恐的啼哭声在冰冷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断爪像一尊被抽走了骨头的泥塑,颓然跌坐在地。骨刀脱手掉落,滚到一旁。他眼睁睁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被抱走,消失在篝火光芒边缘的黑暗里。枯草扑在他身上,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那声音像钝刀,一下下切割着他的心。
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断爪茫然地抬起头,是石牙。少年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但眼神却异常地沉静,甚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他脖颈上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在火光下微微发亮。
“阿爸,” 石牙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清晰,“记得你教我的那首…呼唤雨的歌吗?”
断爪愣住,混沌的脑海中浮现出久远的记忆:雨季丰沛时,他抱着年幼的石牙坐在水草丰美的湖畔,教他哼唱那首古老而简单的调子,祈求风调雨顺,部落安康。那时孩子的笑声像清脆的鸟鸣,湖面波光粼粼,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和青草的芳香。那记忆遥远得如同隔世。
石牙解下自己脖子上那串用细皮绳穿起的鳄鱼牙齿——那是他去年战胜小鳄鱼后,断爪亲手为他制作的成人礼象征。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粗糙的项链,挂在了还在枯草怀中因恐惧而啜泣的弟弟头上。
“如果…如果雨真的来了,” 石牙看着弟弟,又看向断爪,眼神深处藏着巨大的恐惧,却努力挤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带阿弟…去采蓝莓。南坡向阳的地方…以前长很多。”
他说完,不再看父母,转身,挺直了那单薄却异常倔强的脊背,一步一步,走向那堆燃烧着不祥火焰的祭坛方向,走向那片吞噬了妹妹的黑暗。他的身影在火光和浓重的夜色中显得那么渺小,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孤勇。
断爪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石头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枯草紧紧搂着小儿子,将脸深深埋在孩子细软的头发里,肩膀剧烈地抽搐着,无声的泪水浸湿了孩子的头顶。
夜,更深了。寒气如同冰冷的潮水,浸透骨髓。篝火的光芒微弱地摇曳着,勉强照亮祭坛周围一小圈地方。部落里的人们蜷缩在更远的阴影里,沉默着,等待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恐惧、绝望、以及一丝隐秘的、被饥饿扭曲了的期待的诡异气氛。风穿过干枯的灌木丛,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大地在哀鸣。
断爪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祭坛的方向,那里是吞噬他女儿的无尽黑暗。他粗糙的手,无意识地在地上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块冰冷坚硬的东西——是他刚才掉落的骨刀。他紧紧攥住了它,骨质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奇异地让他麻木的心跳恢复了一丝力量。然而,这力量是如此的冰冷,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祭坛那边,隐隐传来老石喉低沉而古怪的吟唱,那是召唤先祖之灵的古老祷词,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坟墓深处飘出。还有…还有骨片刮擦某种坚硬物体的声音,单调、刺耳、令人头皮发麻。断爪知道那是什么——净礼的第一步,用锋利的黑曜石片刮去受祭者头顶的毛发和皮肤表层,让灵魂更容易脱离躯壳。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雀那张天真懵懂的小脸。她的眼睛那么亮,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断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攥着骨刀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枯草似乎感觉到了丈夫的异样,她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惊惶,死死抓住了断爪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她无声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阻止。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低沉、怪异、如同巨大蜂群振翅般的嗡鸣声,毫无预兆地从祭坛方向传来!这声音穿透了老石喉的吟唱,盖过了风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自然的震动。
断爪和枯草同时惊愕地抬头望去。
只见祭坛中央,那个被当作圣物供奉着的、半月前从干涸湖床深处裂缝中偶然挖出的奇怪金属方盒,正在剧烈地震颤!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青铜色泽,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复杂、如同人脑沟壑般的凸起纹路。此刻,这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微光。盒盖四角那四个模糊不清、形态狰狞的兽首浮雕,空洞的眼窝和咧开的嘴角,竟似乎渗出了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黏液!
“祖…祖灵显圣了!” 老石喉的吟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他因极度激动而变调的嘶喊。他仅存的独眼死死盯着那震颤的青铜盒,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盒体表面裂开的细小缝隙中,丝丝缕缕溢出的、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的黑色物质!
那黑色的物质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无视重力,如同蜿蜒的毒蛇,沿着冰冷的石台,爬向被捆绑在祭坛中央石柱上的小雀!她小小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僵直,连哭声都发不出来。黑色的黏液流到她被刮破的头皮伤口边缘,像嗅到血腥的蚂蟥,猛地钻了进去!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孩童、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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