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一】站起来,你是自己的主人! (第2/3页)
殿的琉璃瓦在火光中碎裂,像无数片坠落的星屑。死亡君主站在汉白玉台阶上,看着革命军将成捆的松木与浸透汽油的经幡堆叠成山。那些木柴间还夹杂着,官的金丝袈裟与僧人的念珠,檀香与焦糊味在夜风中纠缠。
上官巧云踮着脚尖,将最后一捧干草放在柴堆顶端。她的辫梢沾了煤灰,脸颊被热气熏得通红。死亡君主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她,布料上还残留着亡魂的寒意,却在火光中渐渐温暖。
“冷吗?“祂的声音比平时轻柔,指尖拂过她发间的草屑。上官巧云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串糖葫芦——那是她趁乱从街市上顺来的,糖衣已经有些融化。
“给你留的。“她踮起脚,将糖葫芦举到祂唇边。死亡君主愣了一下,这种凡间的甜食对祂而言早已失去意义,却还是低头咬下一颗。山楂的酸涩在口中化开,竟让祂想起三十万年前与爱人共度的元宵夜。
接着祂一把火烧掉了神官与僧人堆积的尸体。
焦黑的梁木在烈焰中崩裂,迸溅的火星如红蝶般栖落在上官巧云的裙裾,身后的火光照耀在死亡君主的脸上,她望着死亡君主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发现祂睫毛上沾着的骨灰正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那是侍神卫主教们被焚毁的灵魂残渣。
火势渐起时,上官巧云忽然扯了扯祂的衣袖:“那些经文...烧掉可惜了。“她指着柴堆中露出的《金刚经》残页,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死亡君主轻笑,抬手从火焰中摄出一页完好的经文。纸页在祂掌心悬浮,墨迹在高温下泛出金光:“想要?“
上官巧云点头如捣蒜,却在接过经文的瞬间惊呼——那些梵文正在纸面上流动,化作一幅幅会动的图画:有祂在战场上救下孤儿的场景,有祂为饥民降下甘霖的片段,还有祂独自在月下吹笛的剪影。
“这是...“
“我的记忆,“死亡君主望向冲天的火光,橘红色的焰芒在祂眸中跳动,“看看就好,也就允许你看看。“
上官巧云将经文贴在胸口,感受着纸页传来的温度。她忽然明白,眼前这个被世人畏惧的君主,内心也藏着柔软的一面。就像这焚城的烈火,既能毁灭一切,也能照亮黑暗。
死亡君主微微而笑,露出白色的牙齿,祂漆黑的双眸看着她,平时显得冷漠的眼神,在橘红色的冲天火焰覆盖下,流露出一种温情:“你看,小女孩,我向来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宴会厅原先是皇室冬祭殿,十二根蟠龙金柱上还挂着褪色的黄缎幔帐,炊事班把马克沁机枪架在供桌上切火腿,枪管残留的余温让油脂发出滋啦声响。戴着缴获怀表的士兵们正用刺刀撬开皇家地窖的陈酿,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绣着《往生咒》的地毯上。
大理石廊柱上凝结的水珠顺着裂痕滑落,走廊尽头的黄铜大门被两名独臂士兵推开时,死亡君主听见齿轮转动的吱呀声与刀鞘碰撞的脆响。宴会厅里漂浮着烤马铃薯的焦香与烈酒辛辣的气息,十二盏煤油吊灯将金箔穹顶照得如同白昼,那些悬垂的铜链仍在微微震颤——方才的礼炮轰鸣犹在耳畔。
上官巧云踮脚拂去死亡君主肩头的灰烬,指尖触到冰凉的金穗肩章,死亡君主换了身军礼服,祂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宴会厅角落的星象仪旁。这个沾着血渍的青铜仪器正在自主运转,投射出的却不是星辰,而是三十万年前地球的夜空。
“第三兵团送来的苹果酒!“满脸煤灰的勤务兵推着橡木桶踉跄而过,铸铁轮毂在拼花地板上碾出暗红痕迹。长桌上铺着褪色的教堂祭坛布,银烛台间堆满还带着弹孔的搪瓷餐盘:盐水煮甜菜根渗出玫红色汁液,黑麦面包碎屑洒落在手抄传单上,整只烤鹅的腹腔里插着半截折断的刺刀。
当厨师举着马铃薯过来时,发现死亡君主正用魂丝修补少女耳垂的冻疮,这个曾把整支舰队化为齑粉的至高存在,此刻操控着比蛛丝还细的能量流,在人类脆弱的皮肤上绣出冰花纹样。
“庆功宴该跳支舞。“泰坦之神的声音从星象仪传来,十二名骸骨乐师突然在角落奏响管风琴。死亡君主揽住上官巧云的腰肢,带着她旋进人群空缺处,少女军靴每次踩到祂的脚,地砖便绽开一朵冰雕玫瑰。
庆功宴的喧嚣从大理石走廊渗透进来,那位戴着玳瑁眼镜的领袖穿过人群时,染血的军大衣下摆扫过满地松枝,他手中陶杯里的桑葚酒正泛起细碎涟漪,倒映着墙上三十七面血色旗帜——最中央那面用修道院缴获的金线绣着镰刀与齿轮,边角处还嵌着半颗未取出的子弹,当他的皮靴踏过被踩碎的月桂枝,正在分食马铃薯的士兵们突然僵住,刀叉磕碰瓷盘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个年轻人喉结滚动着将刀叉藏到背后。
宴会厅穹顶垂下的煤油吊灯将斑驳光影投在墙面的血色旗帜上,那些用金线绣着镰刀与齿轮的织物还带着攻城时的硝烟味。“您改变了三万万农奴的命运。“他的声音让水晶吊灯的水钻坠子开始摇晃,上官巧云看见他食指关节处新鲜的墨迹,那是整夜签署赦免令留下的印记,角落里有个独眼老兵正用豁口的汤匙刮擦搪瓷杯底,金属摩擦声像极了攻城时工兵铲凿墙的节奏。
领袖的声音在觥筹交错中格外清晰,“是您烧尽这腐朽的旧世界,为众生开辟新的黎明,您是我们人族的大恩人,对于人族的恩情,感激不尽!”
领袖祝酒词瞬间被士兵们的欢呼声淹没。
穿灰袍的随军文官突然打翻蜂蜜罐,金色粘液顺着桌布上的弹孔滴落,与地板缝里的血渍融为一体。领袖举起酒杯时,我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镣铐勒痕,那些深紫色印记在新浆洗的衬衫上格外刺目。穹顶某盏吊灯突然爆出火星,刹那间所有阴影都在绣着麦穗的旗帜上跳动,仿佛那些战死在麦田里的魂灵正随着光斑起舞。
瓷盘停止震颤的瞬间,窗外传来遥远的钟声,守夜人正在敲响从贵族庄园缴获的青铜座钟,十二下轰鸣震得墙面的子弹凹痕簌簌落灰,领袖的酒杯与死亡君主的轻轻相碰,桑葚酒在陶土杯沿晕开紫红涟漪,倒映出我们身后无数双举杯的手——那些布满冻疮与火药灼痕的手掌,此刻正托着破碎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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