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党同伐异 (第2/3页)
出班,朗声道:“陛下,臣以为贾枢相此言谬矣!”
张昪是范师道和赵抃的上司,扳倒宰相刘沆和枢密使狄青、王德用,他出力最大。
按照此前张昪的设想,刘沆的位置被王尧臣递补后,枢密院整个都空了,他是有机会进一步成为枢密副使亦或是权枢密使的。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发展。
狄青和王德用的枢密使位置,被贾昌朝和韩琦占了,而枢密副使,除了提了一个知兵的田况负责枢密院日常事务,还有个走文彦博关系的程戡。
而在刘沆拉着御史台自爆之后,张昪手下的得力干将们还纷纷被贬出京,张昪什么都没捞到。
可以说,付出巨大,颗粒无收,一番努力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但不管怎样,张昪还是没灰心,他下一个目标就盯上了声名狼藉的贾昌朝。
而张昪作为范仲淹的儿女亲家,跟欧阳修的关系其实一直都不赖,所以这时候面对贾昌朝的诘难,选择了拉欧阳修一把。
“省试阅卷自有法度章程,欧阳学士奉旨掌文衡,兢兢业业,与诸位考官焚膏继晷,秉公评判,我听闻所黜落者,皆因其文风险怪奇涩、空洞无物,不合‘明道致用’之旨!此正为革除积弊、端正学风之壮举,何来失察偏颇之说?”
张昪转向贾昌朝等人,言辞犀利:“莫非只因黜落者是太学生,便可无视其文章劣质,反而要责怪考官秉公执法吗?若依此论,往后科举是否需为太学生单设名额,方算公允?如此,朝廷抡才大典,岂不成了笑话!”
“张中丞!”
贾昌朝门下的一位官员立刻反驳:“欧阳修矫枉过正,手段酷烈,已是朝野共识!其以一己之文学好恶,凌驾于国家取士大法之上,岂是为公?分明是借机铲除异己,打压不同文风!”
“荒谬!”
枢密使韩琦亦出列声援欧阳修:“文风关乎世道人心!‘太学体’流毒已久,使学子竞相模仿僻典怪辞,不求经义本真,长此以往,士风败坏,人才凋零,此才真正动摇国本!欧阳学士力挽狂澜,正本清源,功在千秋!岂可因落第者喧哗,便否定考官心血,否定朝廷革新之志?”
双方各执一词,引经据典,争论愈发激烈。
贾昌朝一方咬死“太学全军覆没不合常理”、“欧阳修排挤异己”,要求重考,而反对他的人则坚持“黜落有理”、“革弊必须雷厉风行”,维护省试结果。
殿内一时唇枪舌剑,气氛剑拔弩张。
御座之上,官家赵祯始终沉默地听着,面容在旒珠后看不真切。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争论声稍歇时,他才缓缓开口。
“众卿之意,朕已明了。”
他先看向贾昌朝等人:“太学生伏阙喧哗,乃至辱骂大臣,此风不可长。朝廷取士,自有法度,岂能因落第者喧哗便轻易更张?若开此先例,日后科举,但凡不如意者皆可聚众胁迫朝廷,纲纪何存?至于省试结果,乃众考官连日辛苦所定,朕信其公允,重考之议,不必再提。”
此言一出,贾昌朝等人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但官家金口已开,他们也不敢再强辩。
然而,赵祯话锋随即一转,目光落向欧阳修身上:“欧阳卿。”
欧阳修立刻躬身:“臣在。”
“此番黜落,于太学生而言,确属过于酷烈,矫枉过正,亦非朕所乐见。”
赵祯的语气听不出是否不满:“朕闻阅卷之中,确有考官,持论过于严苛,乃至吹求字句。此岂是公允取士之道?恐寒了士子之心。”
欧阳修心中一凛,知这是官家既要保他、保改革成果,又必须给朝野一个交代,找台阶下。
他垂首道:“臣确有疏失,请陛下责罚。”
赵祯微微颔首,似是对他的态度满意。
嗯,经历过了十几年前那场《朋党论》事件之后,赵祯对欧阳修的要求已经变得很低了
“朕知卿本心为公,然则,有过当罚,此次省试中,判卷确有失当、过于偏颇之考官。”
赵祯略一停顿,吐出了包括梅挚在内的几个名字。
“贬黜出京,外放州县任职,以儆效尤,亦平物议。”
“另外,朕方才听说有太学生在御街上辱骂欧阳学士之事,此事着由开封府查办,查实参与者一律逐出太学至于昨日叩阙的太学生,就不必追究了。”
这番处置,可谓精心平衡,既坚决维护了省试结果的权威,否定了重考的可能,保住了欧阳修和文风改革的大局;又通过惩罚几个“下手过重”的执行层考官,给了太学、给了贾昌朝等反对派一个交代,平息了部分怨气;同时,昨天闹事的太学生都放过,但今天还蹬鼻子上脸的则统统处置。
贾昌朝等人张了张嘴,终究无法再反驳。
官家已采纳了他们“处置不公”的部分意见,却彻底否决了其核心的“重考”要求,他们只得悻悻然退回班列。
欧阳修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激官家对他过激之举的回护,又对那些因严格执行标准而遭贬的同事感到愧疚,更对朝中对革新的阻力之大有了更深体会。
他深深一揖:“臣,遵旨。”
赵祯疲惫地说道:“此事就此了结,殿试筹备照旧,于三月初五举行,不得延误。”
嘉祐贡举的风波算是暂息,但其实庙堂诸公都知道,眼下朝堂的人事之复杂、派系之纷繁,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自官家亲政以来之最保守派的贾昌朝等人,庆历新政派的富弼、韩琦等人,中立派的张方平等人,以及始终被官家按着不启用的宋庠等人,互相之间全都充满了矛盾。
接下来不同派系之间的博弈争斗,只会围绕着各种事件愈演愈烈,而且不斗个你死我活,只留下一个赢家,是不可能结束的。
早朝又议了不少事情,譬如讨论占城国进奉使蒲息陁该如何赏赐这个倒霉蛋到达太平州时,江岸崩塌,他携带的行李和大量贡品全都被沉入江中,吓得不敢回国了。
总之,杂七杂八议论完,上午都快过半了。
赵祯回到禁中睡了个回笼觉,因为精力很差,所以睡得有些久,一醒来都已经到了中午,用午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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