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封妃(1) (第2/3页)
闵猛地站起身,碰翻了一旁的铜盆。
“我说,我要嫁给阿遵。我要做大赵的王妃。”崔安安抬眸,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疏离。
“阿姐……又要丢下我了?”他眼底的红血丝比帐外的冰裂更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嵌进掌心旧疤,血珠混着雪水渗出来。
“阿闵早已将阿姐抛弃了,不是吗?当我被剑指着羞辱时,你无动于衷;当我在火海中向你求救时,你却转身抱走了别人。” 崔安安的声音哽咽起来,“那种绝望,你永远不会懂。”
石闵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些未出口的解释,在她冰冷的眼神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帐外的风雪更紧了,发出呜咽似的声响,衬得帐内的沉默像块浸了冰的铁,压得人喘不过气。
石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阿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一切!我可以……”
“阿闵,再精致完美的玉髓,一旦有了裂痕,只会变的毫无价值。” 崔安安甩开他的手,“你有你的妻,有你的儿女,我也该有我的生活。”
石闵的肩猛地垮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崔安安慢慢站起身,将身上的将军氅叠好放在案上,上面的雪水正顺着褶皱往下淌,像谁也没说出口的、冰冷的泪。
石闵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雪粒的冷:“原来阿姐真的……不疼我了。”
石闵望着那道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案上将军氅的余温渐渐散去,像他们之间那十多年,终于被北朝的寒风,吹成了再也暖不起来的过往。
之后的日子,校场上的石闵总像丢了魂,长矛时常握不稳,比北风更烈的嘶吼声里带着旁人听不懂的滞涩。
直到那日,邺城方向传来册封大典的礼乐声,混着漫天风雪,隐约飘进营里。
石闵的长剑劈进林中第七棵老榆树干时,刀刃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将军!剑……” 侍从的话被他挥剑带起的雪雾呛回去。
石闵赤着的脊梁上,新旧伤痕在寒风里绷成暗红的网,汗水混着血珠往下淌,滴在剑柄缠着的绛色丝绦上 —— 那是崔安安及笄时系过的发绳,他偷藏了这么多年,此刻却被攥得褪了色,像那段被揉烂的旧光阴。
他猛地抽出嵌在树干里的剑,反震力让他踉跄后退,后腰撞在另一棵树上,震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砸在他颈间,却比不上此刻心中的凉;
精疲力尽的身体顺着树干滑坐下去,军靴碾过地上的断刃,刺耳的刮擦声里,他想起董氏今早教孩子们喊“赵王妃”时,刻意加重的语气,像根针,扎在他心头最软的地方——那是他深爱了十多年的“阿姐”,怎就成了别人的“王妃”?
侍从们远远站着,没人敢靠近——他们从未见过将军这样,像头被拔了牙的困兽,眼底的红血丝里,翻涌着比北境寒风更烈的痛。
头顶掠过一群大雁,“嘎嘎”的鸣叫声在空旷的林间荡开。
石闵摸出胸前的玉哨,凑到唇边,气流穿过哨孔的刹那,声音却抖得不成调——从前他一吹哨,她总会提着裙摆立刻跑到他面前,笑着骂他“疯小子”,嗔怪里裹着藏不住的爱意。
哨音在空林里打着旋儿消散,只有风卷着残雪呜咽回应。
石闵的指腹摩挲着玉哨上,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血沫,呛得他剧烈咳嗽。他想起幼时被狼群围困,吹了整夜哨子,直到看见崔安安冒着风雪将他护在怀中。可此刻,哨音坠在雪地里,沾着他的血,再唤不来那个会循着声音逆着风雪奔向他的人了。
“杀!”林中突然传来马蹄踏碎冻土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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