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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托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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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0 托山岳 (第2/3页)

的云雾山峦,竟倏忽近乎悲怆地、大声地道:“皇天在上,朕刘殊,承天命十八载,今再次斗胆祭告于岱宗!”

    “朕之功在于少时随父定天下之乱,登基后平四海异心,此后更欲再拓万里之疆,灭四夷之患,然而朕之过亦正在于此——”

    “铁骑所踏,刀兵所向,不知休敛,致民凋国疲,更于痴妄中放纵奸邪,犯下滔天之过——以致冤杀太子,枉诛将军,诬戮贤后!”

    “——断骨亲,屠忠良,惹天怒而降荧惑,险使江山国运断送,朕之过错如山如海,为万世难赎!”

    此声几乎撼动祭坛,伴着狂风悲号,引得跪伏的众人纷纷震动仰首。

    狂风卷动上方宽大祭袍,使人出现那道身影一时竟又似壮年时宽阔的错觉,皇帝逐渐挺直了佝偻的背,声音愈响大:

    “幸得上天不弃,降天机现世,择天命之储,示以祥瑞,续我国祚,垂顾苍生!”

    “故今日,朕以此残躯,答谢、告示于天:

    万般过错,皆在朕身,朕当一身担之受之,甘愿身殁之后,形神俱殒,以赎吾愆!只求天佑我朝天机与新储,熄我兵戈,固我山河,护我黎民,丰我稼穑!——罪人刘殊,祈矣!”

    尾音震落之际,皇帝睁大的苍老眼睛中坠下一颗泪,卷入风云中,摔作粉身碎骨。

    望着那竟在此日此地向天告罪的君王背影,祭坛下方隐隐响起各不相同的悲泣。

    凌从南神情恍惚,小鱼不觉间亦泪水哗哗,那并非是原谅释怀,但她还太年幼,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眼泪究竟是为何而流。

    刘岐静跪不动,他眼中无泪,只是稍耗了些力气将视线从那依稀重归熟悉的背影上挪开,看向那身着玄衣朱裳的影。

    山巅的风与帝王的悔,使这方飘渺天地与人心均受撼动,但她身影不晃不移,像安静的岩,天地间的锚。

    狂风呼啸间,刘岐极其缓慢地眨眼,如获镇心之石,重得安宁。

    礼官动容的唱诵声再次响起,而皇帝此刻已无暇无力无心它顾,听不见任何声音。

    随着那第一颗泪落下,余下的眼泪便再也不能休止,敢直面悔意,心中便不再恐惧,将死的君王得到一瞬的空白解脱,却也陷入永恒的悔而不得的诅咒之中。

    泪水滚滚的老态双眼企图从翻涌的云雾中找寻到什么,满是泥土的双手颤巍巍抬起,皇帝的嗓音微弱悲泣:“朕来了,朕来了……朕认下来了,朕说出来了……”

    “回来吧……”天子花白的胡须被泪水打湿,流泪发出他的召唤:“不必再做游魂野鬼,都回来吧,再看一看今后这世间,朕不能践行之诺,却未必不会实现……”

    “都回来吧,回来……”

    山顶气象瞬息万变,有呜咽的风改换风向,掠去大片的云雾,极蓝的清天在天门前乍现,天子仰起泪脸,刹那间若有所得,而又怅然自失。

    礼官已奉来青铜酒樽,跪于阶上,由天机递呈。

    皇帝久久回神,一手扶天门,转头看向跪坐奉酒的少女,竟喃喃道:“当年是凌轲为朕递此酒樽……君与凌轲有颇多相似处。”

    少微疑惑,她与长平侯固然都很好,但何来相似处?

    皇帝迈出一步,微微弯身,双手去捧那酒樽,一边出神般道:“朕知道,天机身负玄机,亦有诸般作伪……但朕要谢你,要多谢你……”

    “为从前事,也为今后事……”皇帝接过青铜龙首酒樽,话语中却满含交托:“朕需托付你良多……”

    天门处的天子原该对天密言,但天子今日的密言却尽数托与了眼前的少女。

    此托重如山岳,乃无上殊荣,当泣拜谢君恩表肝脑涂地之心,奈何眼前人非常规之人,反而被激发一缕的逆反心,少微心想:纵他愿意托付,那也要看她想不想要的。

    天子言毕捧盏未动,少微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天门之上,云雾之间,苍老的天子与年少的女孩一同下望,望见天地、江山、苍生、刘岐。

    少微的目光最后定在刘岐身上,好吧,这个的话,确实是她想要的。

    但原也无需天子来托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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