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再遇悲欢 (第2/3页)
皇权根深蒂固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依旧勒着她的心房。
梁进感受到她掌心的微凉和紧绷,停下脚步,俯身迎上她写满忧虑的眸子。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察世事后的沉稳,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
“聪明人不会用蠢办法。”
他声音低沉而笃定:
“报复我?代价远超他想象。”
翻脸?随时奉陪!
赵御的性命还在他梁进一念之间!
那小世子若真不知天高地厚敢有异动,让他“意外”消失在这繁华京城,也不过是翻掌之事。
何苦今日阴骨儡一击打废汤仲元的恐怖景象,足以威慑住他们!
在没有十足把握对付一个行踪不定、手段诡谲的顶级高手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无异于自杀!
这口气,他们只能咽下去。
就在这时——
“让开!速速让开!”
一阵嚣张的驱赶喝令声伴随着清脆的马蹄音由远及近。
集市上的拥挤人群慌忙向街道两侧避闪。
只见一列装饰极为华丽的车队在几名家丁开道下缓缓行来。
当先的几名富贵公子哥儿神态倨傲地骑在高头骏马上,身着锦缎华服,马鞍镶嵌宝石,阳光下一片浮光耀金。
紧随其后的数辆香车由健壮的骟马牵引,车帘是上好的云锦织就,金丝镶边。
窗帷被里面的人偶尔撩起,露出一张张娇媚矜持、精心装扮的少女面容,或与马上的公子说笑嗔怪,或好奇地打量着街道旁避让的平民。
风,送来阵阵名贵香粉的气息,与集市中汗味、牲畜味、食物烟火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的、分割了世界的对比。
赵以衣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车队吸引,眼神复杂地掠过那些马鞍上的宝石,锦帘后的簪花玉饰,以及少女们脸上无需为柴米操劳的慵懒神气。
一丝带着涩味的艳羡在她清澈的眼瞳中一闪而过。
“他们……真有时间啊……”
她低喃着,望着车队方向:
“这时候还能到城外赏景……听说城外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她想起自己起早贪黑帮父母操持家务,为几文钱精打细算,跟着婆婆习武更是只能在深夜挤出时间。
她的时间被生活的重担、被改变的渴望压得实实的,如同沉重的水银。
而马车内少女手中的团扇、马背上公子抛开的烦恼……像是另一个梦幻飘渺世界的碎片。
梁进注意到她眼底那抹被藏得很好的落寞,心中微动,那还残存着面对王府杀气的冷厉眼神瞬间融化了些许温暖。
他侧过头,唇角扬起一抹坦荡的笑意:
“‘听说’?那多没意思。”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现在天光正好,我们也去!”
赵以衣一愣,下意识就要开口说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干完。
话未出口,对上梁进那认真的眼神时,所有推脱的理由都消散了。
一股夹杂着感动、兴奋的暖流涌上心田,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最终,那秀气的唇角弯成了喜悦的弧度,用力点了点头:
“好!”
梁进于是去租马。
不多时,一匹健壮的黄骠马载着两人,跃出雄壮的城门,踏上通往城郊的官道。
禁军普通士兵并不能离京,但是梁进如今已经是旗总,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是可以短暂离京的。
风声在耳边呼啸,将京城的喧嚣与压迫感暂时甩在了身后。
官道上行人渐渐稀少。
梁进控着马缰,目光投向广阔的郊野。
入目所及,却是一片苍茫的萧索。
大地仿佛被过度索取的伤者袒露着荒凉的肌肤。
视线所及,只有稀稀落落的枯黄草甸和平缓起伏、光秃秃的黄土坡。
巨大的树墩偶尔突兀地矗立在旷野中,如同被斩首的巨兽残骸,无声诉说着曾经的繁茂与今日的孤寂。
“朝廷用度浩繁,京城更是薪柴炭火如流水。”
梁进指着四周,对身前的少女低声解释:
“莫说大树,便是像样些的灌木荆棘,也早几十年就被砍光了。”
毕竟生活在京城之中的人口太多,对于木材的需求格外大,无论是建房还是生火都需要大量的木头。
所以京城附近能砍的树木,都基本上砍光了。
现在京城所需的木头,都是从上百里之外运送过来的。
但也并非绝对。
目力所及,还是能够看到一些长满树木的山峰和清翠的密林。
只不过这些地方……很特殊。
“那是皇家的鹿苑和勋贵大臣的庄园领地。”
梁进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那些郁郁葱葱,是平民连脚也伸不进去的地方。”
最终,他们在远离官道几里地外,寻到一处地势略高的小土坡。
坡顶荒凉,唯有一片韧性极强的野草扎根于贫瘠的黄土之上,绿得顽强。
“吁!”
梁进勒住马匹,翻身下马,又将赵以衣轻柔地抱下鞍镫。
将缰绳系在一块粗粝的岩石上,任由马儿低头啃着稀疏但鲜嫩的草芽儿。
没有言语。
无声反而成了此刻最温柔的语言。
两人并排躺在微湿松软的草地上,青草特有的、微带泥土腥涩的清新气息包裹着他们。
头顶,是秋日北疆才有的、广阔澄澈如洗的蓝天,纯净得没有一丝云絮。
梁进侧过身,目光落在身旁少女柔美安静的侧脸上。
长长的睫毛在阳光里投下温柔的阴影,挺翘的鼻尖下,唇瓣因紧张与羞涩而微微抿着,透出天然的柔润。
多么美好和熟悉的脸。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厚茧的粗糙触感,抚摸着赵以衣温热的脸颊,如同摩挲玩弄着世间最珍贵的玉璧。
赵以衣在触感微凉的瞬间,身体本能地僵了一下。
从小就被教导的男女大防在她脑海里尖锐地鸣响!
然而,那只温暖干燥又带着力量的大手,如同最坚实的港湾,传来的是一种令人沉溺的、被全心全意珍视的力量。
她内心那点微弱的抵抗如同春雪遇阳,无声消融。
羞意让她的脸颊火烧般滚烫,绯红迅速蔓延至耳根脖颈,连裸露在衣襟外的白皙颈项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可她终究没有躲避。
她甚至微微侧过脸,将自己更多一点肌肤,信赖地、完全地交付到那粗糙的指尖之下。
眼皮轻颤着,闭得更紧,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却掩盖不住嘴角悄然泛起的、如同蜜糖般的笑意。
风拂过荒原,野草低伏。
心跳,在寂静的原野中悄然共鸣!
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与渴望,如同酝酿已久的地下暗流,在隔绝了世俗目光的旷野上,正急不可耐地寻找着奔腾的出口……
突然!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沉厚的佛号,如同九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两人上方轰然炸响!
强劲的气流随之席卷!
土坡顶端的荒草被劲风压得瞬间倒伏,裸露的草根都清晰可见!
漫天的碎叶扑面飞扬,生生打断了这至为私密的旖旎时光!
赵以衣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猛地从微醺般的心悸中惊醒!
她几乎是弹射般坐直了身体,双手本能地捂住了滚烫的双颊,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刚才那一幕……竟被人看到了?!
羞耻感如同海潮般汹涌淹没。
梁进更是心中一沉!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芒!
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如铁!
强烈的警铃在他脑中疯狂尖啸!
二品!
只有二品级别的武者,才能将气息收敛到如此地步,悄无声息靠近,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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