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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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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八十五章 (第2/3页)

穿旗袍的温婉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车票。

    罗廷锐见状,直接指了指自己的下铺:“同志,这个下铺给你吧,你的铺位是哪边?”

    女人伸手指了指薛亮亮上方的那个铺位。

    “好。”

    罗廷锐准备爬上去。

    “老师,我上去,你睡下面吧。”

    “我睡了就不下来了,图个清静,别争了。”

    薛亮亮就没争了。

    很快,罗工的呼噜声就传了出来,还挺响亮。

    火车发动,这间软卧就四个床铺,另一张票应该没卖出去,在当下,软卧票对大部分人还是有些过于奢侈了。

    也就是罗工积攒了太多疲惫,又晓得接下来火车行驶途中不会有人来找自己,找到自己他这会儿也没办法开展工作,就睡得格外香甜。

    因此,他不晓得,就在自己的铺位之下,自己的学生与那位“素未谋面”的孕妇,睡在了一起。

    她的身子很软、很凉,也就只有微隆的肚子那里还带着些许温热。

    好在,薛亮亮早就适应了她身上的温度,后来还极度想念。

    俩人以往都是在江底见面,这还是第一次一同并行于陆地。

    薛亮亮发现,自己心底踊跃着强烈的期待与惊喜,心中涌现出想与她以后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憧憬。

    二人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搂抱着,女人的手轻抚着男人的头发,看着男人渐渐进入梦乡后,她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微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意更为浓郁。

    罗廷锐真是一直睡着,没下来过。

    薛亮亮睡好后,就起身,轻轻翻阅文件,女人则依偎在他身侧,安静陪着,不做打扰。

    直到……火车在没有站台的前提下,忽然停了下来。

    乘务员来通报情况,说是前方隧道发生坍塌,正在抢修,火车得停在这里很久,着急行程的乘客,可以在这里进行退票,自己在附近找其它交通工具。

    “亮亮,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一夜了。”

    “睡了这么久啊。”

    罗廷锐从上铺爬了下来,着急去上了趟厕所。

    打开厕所门,出来时,发现薛亮亮就在门口等着自己。

    “前方多久能抢修好?”

    “估计要挺久。”

    “不能耽搁行程,我们下车吧。”

    “是我疏忽,早知道坐飞机了。”

    “呵,你让我选的话,我还是希望能睡上这个好觉,整个人像重新活过来似的,而且咱们那间车厢就算没开窗子,里头也一点都不闷热,凉飕飕的,被子一裹,睡得可真舒服。”

    二人收拾行李,下了车。

    火车虽然没停在站台,但也没停在无人区,铁路挨着的就是一座县城。

    这会儿,有不少乘客也离开火车,向下走去,人群乌央一片。

    罗廷锐停下脚步,抽出一根烟,放嘴里刚点燃,转身一看,那位温婉孕妇,又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罗廷锐嘴里闷着这口烟,挪出去好几步,对着天空吐出。

    薛亮亮走上前,假装与女人说着话。

    等罗廷锐走回来时,见女人还没走,就问道:“同志,你去哪儿的?”

    薛亮亮帮忙回答:“也是去丰都的,跟咱们顺路,本都是打算先到山城,再转车。”

    罗廷锐点点头,对女人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就和我们一起找车走吧。”

    女人点头道:“好,谢谢。”

    “亮亮,得辛苦你找车了。”

    “老师,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你饿了?”

    “是您饿了。”

    “哦,对,还真是饿过劲了。”

    找了个馆子,三人一起吃了饭,饭后走出饭店,天已经黑了。

    罗廷锐:“这下子,不好找车了。”

    这时,一辆看起来像是出租车却没挂出租车标识牌的车辆在三人面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露出一张化了妆的女人脸,问道:

    “要去哪儿?”

    罗廷锐:“要走长途。”

    女司机笑道:“那就走呗,估个价就行。”

    薛亮亮上前去讲价,然后招手示意上车。

    “亮亮,你坐后面,我坐前面。”

    “好的,老师。”

    三人坐上车后,车子发动,驶出。

    也不知道是车的原因还是女司机的技术好,总之,车开得很平稳,且闻不到什么油烟味儿。

    伸手摸了摸前面的出风口,还有冷气打出来。

    可惜了,自己在火车上睡了太久,这会儿肯定是睡不着的。

    谁知,刚可惜完没多久,罗廷锐就睡着了。

    薛亮亮指了指前座,看向女人。

    女人摇头,示意不是自己让他睡着的,他是自然睡。

    薛亮亮笑了笑,老师积攒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次出来还真相当于放空疗养。

    从包里拿出水果,薛亮亮一边剥着一边喂给她吃。

    一路睡觉的老师,倒真是给小夫妻俩提供了极大独处的方便。

    偶有其它车辆经过,也都是正常会车。

    直到有一辆做运输的面包车过来,后头装的都是成箱成箱的护身符佛珠等一系列寺庙器物。

    开车的是对夫妻俩,妻子对丈夫说道:“我看那佛珠挺好看的,交货时能不能跟主家买一个?”

    丈夫笑道:“自个儿偷偷拿一个就是了,反正主家也不会在意。”

    妻子:“这东西还能昧的?”

    丈夫理所应当道:“有什么不能,都是厂子里的货,便宜得很,可运到庙里去,说是开过光的,那价格可就不知翻多少倍了。”

    妻子:“可我们不是从厂里接的货,是从一个庙里接的送去另一个庙。”

    丈夫:“有什么区别,估摸着两间庙是同一个老板自个儿串货呢,现在景区里很多道观寺庙,背后都是私人承包的。”

    妻子:“被你说得都没意思了。”

    丈夫:“本来就没什么意思,我是不信这个的。”

    妻子:“多少还是得要点忌讳的。”

    丈夫:“要我信,可以啊,呵呵,哪天开夜路让我撞个鬼,我立马就信。”

    这时,对面过来的车让丈夫有些奇怪,他的车灯打在对方车上,反光的方式有点不寻常。

    丈夫:“这是什么车漆?”

    会车时,丈夫扭头看去,妻子也习惯性看了过去。

    随即,夫妻二人眼睛瞪大,嘴巴张开。

    隔壁车道的那辆车,在行驶过程中,车形不断变化颤抖,这哪里是铁皮车的样子,更像是纸糊的。

    “哗啦啦!”

    这一连串的脆响,像是纸张在被不断地摩擦与拍打。

    对面那辆车的女司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也在会车时扭头看向了他们这边。

    女司机……不,这哪里是什么活人司机,分明是一张纸人的脸,涂抹着渗人的浓郁颜料。

    “嗡!”

    会车结束。

    丈夫马上将面包车停靠到路边,双手抓着方向盘,不断喘着粗气。

    妻子也处于失神状态,良久,她开口道:“我刚刚是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对吧?”

    丈夫咽了口唾沫,马上坚定地道:

    “珠子,串子,甭管什么,买,买一套,买一套!”

    ……

    深夜,罗廷锐睡醒,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亮亮,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能睡。”

    “挺好的,老师,正好养足精神去应对接下来的工作。”

    “是啊,到丰都后,就能看见小远了,这孩子,我还真是想他。”

    习惯性摸向口袋,可一想到是女司机的车,车内还如此干净,外加后头还坐着个孕妇,罗廷锐这个老烟枪只能把烟盒又塞了回去。

    女司机似是察觉到了罗廷锐的动作,开口提醒道:

    “车内禁止吸烟。”

    罗廷锐:“嗯,不抽。”

    薛亮亮问道:“老师,你饿了没有?”

    罗廷锐:“你包里有吃的么,给我拿一些。”

    薛亮亮:“看看路边能不能有个吃饭的摊子,还是吃点热汤水的,人舒服些。”

    罗廷锐指着窗外道:“黑灯瞎火的这条路,你还想有热气腾腾的路边摊?”

    车速放缓,正好是罗廷锐手指的方向,有一张木质小推车停在路边,挂着个灯笼,灯笼上写着“面条、馄饨”。

    罗廷锐:“居然还真有?”

    三人下了车,薛亮亮要了三碗馄饨。

    罗廷锐皱着眉,仔细观察着这个馄饨摊,看起来极为正常,城市里的夜晚,其实会有不少这种行走的摊子。

    可问题是,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啊,谁会跑这儿来卖馄饨?

    老板系着个白围裙,个头不高,手脚很利索,馄饨煮好捞起来入碗后,开始烫肉沫,往里头倒入黄酒,烫熟后分别加入三碗馄饨中,最后再在上头撒上小虾米,点上香油。

    “真香啊。”

    薛亮亮接过馄饨,直接吃了起来。

    “亮亮……”

    罗廷锐想提醒一下薛亮亮别这么着急吃,再看看,可看着亮亮和那女人都吃得很正常的样子,他也就渐渐放下了戒心。

    老板一边捅着炉子里的炭火一边说道:“正好从城里回老家,想着路上能不能试着卖卖,没想到生意还真不错,特意停车下来吃馄饨的很多。”

    罗廷锐低下头,吃了一个馄饨,发现味道极为鲜美,当下也就顾不得其它了,也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时,罗廷锐回头看向依旧坐在车里的女司机:

    “师傅,你也下来吃一碗吧?”

    “不吃,不饿。”

    罗廷锐继续吃了起来,薛亮亮先吃完了,又要了两碗,自己和老师一人多一碗。

    三人吃完后,上车,继续行驶。

    罗廷锐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一脸心满意足。

    虽说这次出来,遇到的意外不少,可都被很快解决,一点都不麻烦。

    这刚吃饱,困意就又再度袭来。

    罗廷锐打了个呵欠,说道:

    “亮亮,我都觉得自己要成猪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老师,这是神仙都羡慕的生活。”

    馄饨摊老板继续推起小推车赶路。

    月光下,他矮小的身形正变得越来越白,围裙摆下,摇晃出一条长长的尾巴,身上也慢慢长出了细细的白毛,这已经没有多少人样了,分明是一只硕大如人形的白老鼠。

    只是,这老鼠一点都不脏,甚至显得格外干净。

    乡野之中,有这种特殊的食郎,似妖非妖,似鬼非鬼,它们出没于平和安定的乡村,收集各家干净的供品做成食物,再进行叫卖。

    辛辛苦苦,不害人,只为赚取中间这点点功德差价,而且有时候也会充当打更人的角色,守护预警。

    不少地方农村的老人,普遍在小时候都有相类似的经历,那时候油水儿少,日子不富裕,能撞见食郎吃到他一份热食,足以让孩童时的他们记上很久很久。

    只是现在人们普遍生活条件好了,且人口也正在不断向城市聚集,农村里的这种食郎,就渐渐少了,越来越难以碰到。

    白老鼠将小推车推到一座坐落于田里的独间小庙前,先挑选了一下上面的供品,只取了还干净的食物,那些已经变质了的,它就拿起来放嘴里咬一口再放回去,只为留下老鼠牙印,示意供奉者该更换供品了。

    做完这些后,白老鼠坐在门槛上,抽出一把蒲扇,给自己扇着风。

    两颗绿幽幽的眼珠子,忽闪忽闪,鼻子里也喷吐出鼻息,一副很生气不满的模样。

    “你是娘娘了不起啊,哪有强行让人出摊的,哼!”

    ……

    前头,有一辆挂着山城车牌的中巴车停在路边,正在修理,车上还坐着不少乘客。

    女司机将车停下。

    罗廷锐透过车窗,问道:“需要帮忙不?”

    正在维修的师傅说道:“不用,快弄好了。”

    坐在后座的女人,伸手推了推薛亮亮,然后看向车外。

    薛亮亮会意,对罗廷锐道:“老师,我们换这辆车吧,先前我和人家商量好的,也就开出这么一段距离。”

    罗廷锐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女司机开长途,确实容易不安全。

    三人拿着行李下了车。

    那师傅刚把车修好,正在将工具放回去,见罗廷锐走了过来,就笑着拔出一根烟递给对方,道:

    “已经完事儿了,不用帮忙,谢谢啊。”

    罗廷锐压下对方的烟,拔出自己的递给对方,道:

    “是我们现在需要帮忙。”

    对客运车辆而言,始发站接人和中途接人,本就没什么区别,自己接私客的话,收益反而更高。

    师傅收了车费,三人很快就上了车,后两排有空位,薛亮亮和孕妇坐最后头,罗廷锐坐前一排。

    薛亮亮见女人有些疲惫,就伸手帮其抚去额间汗珠。

    这汗,也是冰冷的。

    薛亮亮以为女人累了,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女人回以温柔的微笑,一边指尖与其摩挲,一边另一只手轻抚自己的小腹。

    她知道,未来的憧憬画面,很不现实,即使她是白家镇地位最高的娘娘,可镇上传下来的规矩也能将其死死压住。

    但凡事都有例外,她已经破了很多个规矩了,镇上的其她人也不敢造次,至少,不敢明面上来反抗她。

    曾经那个一人跳下江,几乎就要将整个白家镇打穿的男人,现如今按名分地位,都只能算那个少年的“手下”。

    而自己的这个男人,与那少年的关系,是相当得好。

    不仅愿意为他去救其父母,还会叫自己“嫂子”。

    那晚薛亮亮再次跳下江,喊她上来接电话时,说“小远有话要对嫂子说”。

    这称呼,差点给她吓蒙了,以为白家镇下面有人犯了什么事,那少年打算动手收拾。

    事实证明,只要拳头足够大,少年的规矩,就是白家镇的规矩。

    自己以后,还真有机会,能够与眼前的男人,带着孩子,像正常的一家三口那般生活在阳光下。

    一念至此,女人将自己的头枕靠在薛亮亮的胸前。

    这时,罗廷锐忽然转过身向后头看来,女人马上抬起头坐直。

    “亮亮啊,你看看你大哥大有没有信号,有的话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有信号的,老师,给你。”

    “嗯。”

    接过大哥大,罗廷锐一边按着号码一边深深皱着眉。

    刚刚那一幕,他看见了。

    他也年轻过,年轻人的那种忽然天雷勾动地火,他也能理解。

    可问题是,人家已是人妻且怀有身孕。

    路上照顾点是应该的,可真不能照顾得这么深入啊。

    亮亮啊,亮亮……

    这会儿,肯定是不方便教育提醒的,罗廷锐打算等到了丰都,女人回家与薛亮亮分开后,再好好敲打敲打这小子。

    坐在后头的女人看向薛亮亮,目露担忧,她不能对罗廷锐做手脚,所以刚刚,罗廷锐应该是看到自己与薛亮亮的亲昵动作。

    薛亮亮微笑摇头,示意没事。

    出于各种考虑,他的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但并不意味着,他怕被知道,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最敬重的老师。

    薛亮亮:“刚刚的小馄饨真好吃,我记忆里还没吃过这么鲜美的,可惜,以后怕是很难再吃到了。”

    女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遗憾。

    早知道,就把那只老鼠攥在手里,带回南通了。

    这样他以后来南通找自己,跳江前和出江后,都能来一碗馄饨,补充一下体力。

    那辆先前乘坐的车,并未调头回去,只是将车灯关闭,静幽幽悄无声息地跟在中巴车后头。

    等到一个岔路口时,中巴车走一条,小车走另一条。

    这条路,越往里开越窄,最后成了一条断头路,前面就是一座池塘。

    小车“熄火”,就停在池塘边等着。

    一直等到天刚蒙蒙亮,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靠了过来,他们手臂上全是纹身,却也遮不住上头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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