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一章 猛虎嗅蔷薇 (第2/3页)
字清晰:“你且告诉我,这样的家族,是单凭一幅来路不明的画像,几桩乐坊女子的命案,便能轻易动摇其根基的吗?这想法,未免过于儿戏。”
魏长乐沉默片刻,迎上她的目光:“仅凭眼前这些,下官亦不敢断言独孤弋阳便是那‘白衣主人’。但正因真相未明,才需深挖细查。下官的意思是,不能因为嫌疑人可能出身独孤氏,我们便望而却步,裹足不前,任凭真凶逍遥,任凭无辜者含冤!”
辛七娘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并无暖意,反而透着洞察世情的苍凉。
“我并非主张监察院该向权贵低头,更非认为五姓子弟犯法便可逍遥法外。但你须明白,面对独孤氏这等庞然大物,监察院也好,朝廷也罢,绝不能意气用事,轻举妄动。一旦决定动手,便需如鹰隼搏兔,务求一击即中,切中要害,绝不能予其丝毫喘息反扑之机——否则,后果之惨烈,恐非你我所能承担。”
“神都之变,已令帝国根基出现裂痕,五姓间的纽带亦不似从前稳固。若此刻再生波澜,尤其是与手握重兵的独孤氏爆发激烈冲突……”辛七娘轻轻摇头,眼底那丝忧虑终于浮上水面,清晰可见,“那将不再是一二人之生死荣辱,而是可能倾覆朝堂、动摇国本,令万里山河再起烽烟的大事。”
魏长乐喉结微动,声音低沉:“所以大人的意思是,即便独孤弋阳果真身负重罪,眼下也需暂且……姑息?”
“不。”辛七娘断然否定,眸光陡然锐利,“我的意思是,在未有铁证如山、未有万全之策前,绝不能打草惊蛇!你如今将目标锁定独孤弋阳,四处探查,这无异于在独孤氏这头暂时假寐的猛虎身边,投下火种。一旦被他们察觉你的意图与监察院的指向,你以为,他们会坐以待毙,引颈就戮吗?”
她抬起如玉的右手,食指轻轻按在自己太阳穴上,这个略带倦意的姿态,由她做来,却别有一种惊心的风情与脆弱。
“单论平定神都之乱,独孤氏确实功勋卓著,这也使他们在军中的威望,一时无两。当年,太后需要借助独孤氏之力稳定乾坤,独孤氏亦需太后的名分与认可来巩固权位,双方各取所需,是为权宜。”
“当年是形势所迫,互为依仗。”魏长乐说得直白,“但时至今日,双方利益早已南辕北辙。”
“不错。”辛七娘浅浅一笑,那笑意如冰花,美丽却寒冷,“太后虽借此得以垂帘,总揽大政,但独孤氏亦趁此良机,势力急剧膨胀。神都乱前,独孤氏对南衙军固然影响深远,但彻底掌控的兵力不及半数,亦难在天子眼皮底下将爪牙遍布全军。而乱后至今,南衙八卫,几已形同独孤私军。”
魏长乐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太后当年用以镇乱的一条猛犬,如今已长成足以噬主的凶狼。”辛七娘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自然,这头狼目前尚知收敛,即便明知太后属意越王,仍一心拥戴曹王……这是其家族长远利益所在。但他们尚不敢真正轻举妄动。他们在等待,耐心地等待。”
魏长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嗓音:“等待太后……?”
“她年事已高。”辛七娘的声音轻如叹息,却重如千钧,“独孤氏比任何人都清楚,朝中若没有了太后坐镇,他们拥立曹王的胜算将大增。在此之前,任何冒进都可能毁掉曹王,甚至葬送整个独孤氏。故而,眼下他们只会选择最稳妥的道路——积蓄力量,静待时机。”
她略作停顿,眼波流转,“这,也正是为何太后明知卢党乃独孤氏羽翼,明知独孤氏与京外诸多势力暗通款曲,却始终引而不发的缘故。这场对决,太后纵占上风,却无十足胜算。至少,眼下没有。”
“大人的意思是,宫中不欲在此时激怒独孤氏?”魏长乐恍然,心下一沉,“您担心此案若追查到底,果真坐实独孤弋阳之罪,届时我们将进退维谷?”
“若侵害香莲者真是独孤弋阳,若甜水集这几日惨死的乐技皆与他有关,这一切暴行果真是他所为……”辛七娘幽幽问道,目光飘向窗外浩渺的湖面,“届时,该如何处置?明正典刑,依法论处?还是……视若无睹,遮掩过去?若选后者,监察院立院之本、公正之心何在?这与那些蝇营狗苟的衙门有何区别?可若选前者——”
她倏然收回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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