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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汝水大败裴仁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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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汝水大败裴仁基 (第3/3页)

秦琼虽败走,然其亲卫死战,一时难留,旋即目厉喝道:“取其金盔为证!”

    当下一员骁将飞马而出,於乱军中抢挑得秦琼遗落那顶标志金盔,用长矛高高挑起。

    左右汉军将士顿时会意,齐声呐喊,声震云霄:“秦琼已死!降者不杀!”“秦琼已死!降者不杀!”

    呼声如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本在苦撑魏军闻之,再见金盔确为主将之物,最后战心终於崩溃,丢盔弃甲,漫山奔逃。

    谷口处,正欲接应之裴仁基,遥见秦琼败军狼狈涌出,又听得谷中山呼“秦琼已死”,惊得魂飞天外,手中令旗几坠,顿足悲呼:“高曦竖子!安敢如此!”

    然败局已定,回天乏术。裴仁基只得忍痛收拢败兵,掩护身负数创、昏迷不醒之秦叔宝,仓皇北退。

    残阳如血,泼洒汝水两岸,将蜿蜒河道与狼藉战场染成触目惊心赤赭。

    北岸谷地,胜负已分。汉军欢呼声浪穿透尘埃,宣告惨胜。然高曦眉宇间未见松懈,他深知击溃秦琼仅破局第一步,真正危机尚未完全解除。立即下令:“李破虏、独孤曷!速率所部进击列阵,堵截裴仁基本部!张文焕,收拢降卒,清点伤亡,快!”

    军令如山,汉军这台战争机器虽经苦战,仍高效运转。

    北面,裴仁基之心如坠冰窟。

    他将秦琼败军接引阵中,只见一众溃兵惊惶神情,人群中所向无敌的秦叔宝此刻趴伏马背之上,生死不知!

    “叔宝!”见秦琼惨状,裴仁基身躯剧晃,几坠马下。

    左右忙扶。

    “明公!此刻非悲痛时!”身旁副将急声道,“高曦贼子将至,需速决断!”

    裴仁基猛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尽是悲愤狰狞。死攥马缰,指甲几掐入掌心:“高曦、高曦!吾誓杀汝!”然他毕竟是沙场老帅,强忍钻心之痛,几从牙缝挤出命令:“收兵!向北退!传令南岸行俨,不必渡河,即刻亦向北撤退!”

    然命令尚未传出,南岸已生变故!

    南岸,裴行俨正杀得性起,本已将吴道行、窦仁忠残部逼得岌岌可危,只待北岸胜讯,便可全歼。

    忽听得北岸杀声震天,迥异先前,不由心神一震,勒马回望,只见北岸烟尘蔽日,那面熟悉“秦”字大旗竟已消失,取而代之汉军“高”字大纛高高飘扬,更有无数魏兵狼狈溃逃。

    “父亲!”裴行俨脑中“嗡”的一声,惊得魂飞魄散。万没想到局势逆转如此之快!甚么军功,甚么歼敌,瞬间抛诸脑后。

    “快!回援北岸!救我父亲!”裴行俨嗓音嘶哑,不顾一切嘶吼,再顾不得吴、窦二部,拨转马头便冲向河岸寻渡。

    吴道行、窦仁忠本已力竭,忽觉压力一松,又见对岸魏军大乱,汉军旗帜招展,虽不知高曦如何取胜,却捕捉战机。

    “大将军胜矣!”吴道行以刀拄地,喘粗气,血污满面迸发狂喜,“窦三郎!整队!整队!速速渡河,与大将军合击魏贼!”

    原本濒临绝望汉军残兵,此刻如注强心剂,爆发最后力气,紧随二将,向河滩冲去。

    一时间,汝水上呈现诡异一幕:裴行俨部心急如焚,争抢船只木筏,乱哄哄欲北渡回援;吴窦残军则同仇敌忾,虽步履蹒跚,却意志坚定,向南岸残余魏军发起反扑,并寻一切可渡之物,欲北返助战。

    裴行俨救父心切,率先带百余亲卫骑兵,寻一处浅滩,策马强渡汝水,水花四溅,直扑北岸战场。

    而他刚上岸,立足未稳,便听得侧翼战鼓雷动!两支汉军骑兵杀到,原是高曦早布李破虏、独孤曷部,正欲冲击裴仁基本阵。

    此刻狭路相逢,各逞余勇。

    “裴家小儿!今日叫尔等都死此处!”汉将李破虏率一彪军马截住裴行俨去路。

    与此同时,独孤曷率部直取裴仁基后阵。

    裴行俨救父心切,见状怒发冲冠:“鼠子敢尔!”

    长槊挟风雷之声,直取李破虏。李破虏长槊被荡开,大呼不好,裴行俨从他身边掠过,反手一槊将其抽落马下。随即冲入汉骑阵中。

    此部汉骑养精蓄锐,又逢汉军大胜,士气正旺,数员骁将齐攻,裴行俨竟不闪避,怒吼连连,禹王槊力劈横扫,所过之处汉军纷纷落马,单骑突阵,所向披靡,所部百余骑竟硬生生在汉阵中撕开缺口。

    然就在他突破拦截之际,身后喊杀声再起!

    原是吴道行、窦仁忠已率部分精锐残兵,紧随其后渡河成功!

    这些刚从地狱边缘爬回将士,胸中憋滔天怨气与复仇之火,此刻见导致他们几全军覆没之裴行俨,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杀!杀!杀!”吴道行虎目含泪,想起多少袍泽葬身南岸,手中横刀直劈死一殿后裴军士卒。

    裴行俨腹背受敌,顿感压力倍增。略一思忖,狠心舍后阵,任其与吴、窦兵缠斗,自率所剩数十骑,突破李破虏部纠缠,直撞入独孤曷后阵。独孤曷本欲击裴仁基侧翼,此刻见裴行俨从后杀到,只得惊呼一声,率部兜转回战,随后李破虏部亦合围而来。

    此刻深陷汉骑重围,裴行俨纵有霸王之勇,亦陷苦战。四周皆舍生忘死汉军将士,刀枪剑戟四面袭来。

    他禹王槊舞如风车,水泼不进,不时有汉军士卒被砸飞砍倒,然其冲势已被彻底遏制,再难前进半步。

    北面,裴仁基远见爱子陷重围,心如刀割,老泪纵横。欲挥军再救,然高曦本阵大军已整顿完毕,正缓缓压上,阵型严整,弩箭上弦,锋芒直指。秦琼重伤昏迷,军心已堕,若再强战,恐全军覆没。

    “明公!不可啊!少将军勇冠三军,或可自行脱困!若再迟疑,我等皆葬於此!”部下将领死拉其马缰,泣血苦劝。

    裴仁基望远处重围中左冲右突、血染征袍之子,又看身旁士气低落、人人带伤部队,终发一声无尽悲凉绝望长叹:“天亡我也!传令,后队变前队,向北撤退!”

    他最后看了一眼儿子方向,猛调转马头,在亲卫簇拥下,含泪率残部北败。

    为保全主力,他不得不做出一父亲最痛苦之决断,留子断后。

    “魏军勇将何其多也!”高曦见状,知已失重创裴仁基之机,立令旗挥动,大军合围裴行俨。

    高曦在高处看得分明,冷然下令:“不必死战,困住即可。裴行俨,勇则勇矣,今已孤军,不必硬拼,调强弩营来。”

    汉军诸将领命,不再急攻,而是结为厚阵,长枪弓箭密布,将裴行俨及其麾下数十骑重重围困,如铁桶一般。

    而被围裴行俨,本自杀得性起,忽汉军攻势一松,他四下观瞧,见魏军本阵大军竟开始北退,父亲身影渐消烟尘之中,竟似将他抛弃於此?

    这一惊非同小可!纵他勇猛盖世,此刻亦感彻骨寒意与难以置信绝望!“啊!”他发一声悲愤至极怒吼,鼓余勇杀向重重汉军锐士。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余晖映照汝水战场。

    北面,裴仁基败军仓皇远遁,声渐消。

    汝水河岸上,裴行俨孤军犹作困兽之斗怒吼声、兵刃撞击声在暮色中格外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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