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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远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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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四十七章 远行(四) (第2/3页)

候,这条官道两边,哪有什么汉人铺子?全是辽人的毡帐、马圈,活在这里的汉人都被当狗使唤,还觉得自己过得不错。”

    “是啊,满地辽人,耀武扬威,这才多久?”顾怀语气里带上了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在秋日灰白天空下逐步扩建、轮廓日渐清晰的巨大城池,“看看现在,南腔北调,汉话成了官话,商队、流民、工匠、兵卒...虽然乱,虽然吵,虽然还有疮疤没愈合,但这里,终究又是汉人的地界了,燕云十六州,多少人魂牵梦萦,多少代帝王将相流血流泪想拿回来的地方,如今,实实在在地踩在咱们脚下了。”

    他顿了顿:“当时刚刚收复南京道,将析津改名北平时还不觉得,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再回头看,才发现有些时候所谓的波澜壮阔,正在经历时却很难产生那种史诗感,你们说千百年后的人,会怎么评价李易在北平城上重新插起汉人旗帜的举动?毕竟这是实实在在能真正泽被子孙的功业,让中原王朝不管起不起内乱,会不会割据,都是关起门来办自家事。”

    王五挠了挠头,看着自家少爷那瞬间又变得深不可测、仿佛扛着整个天下的侧脸,忍不住嘟囔道:“少爷,别总是想得那么远,累不累啊?你自己说的,这趟就是出来走走,您连王旗亲卫都不想带,牵着匹马就上路了,怎么坐路边喝口茶的功夫,又琢磨起这些来了?”

    顾怀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的沉凝,显出一种罕见的轻松,他端起粗瓷碗,将碗底微凉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自嘲地摇摇头:“是啊,说好的出来走走,没忍住老毛病又犯了。”

    他放下碗,几枚铜钱“叮当”落在油亮的桌面上:“走吧,进城。”

    “少爷你不是说不想见朝廷里那帮人么?还说这北平以后就要待一辈子,能少看一眼是一眼,晚点腻总是好的。”

    “你以为我想?”顾怀一声长叹,“还不是因为有些人,必须得见一见么?”

    ......

    府衙深处,暖阁炉火正旺,驱散着窗缝渗入的寒气,堆积如山的文书几乎淹没了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以往卢何总是端坐的位置上,崔茗安静地坐着,将刚刚批改完的折子,放到了右手边。

    她今日一身天水碧的云锦宫装,外罩一件银狐裘滚边的月白素绒披风,乌黑如瀑的长发松松挽了个堕马髻,仅斜插一支通体无瑕的羊脂白玉簪,脸上薄施脂粉,却难掩眉宇间的一丝倦色,更衬得那双秋水剪瞳深邃了几分。当又一次提笔批阅文书时,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紫毫,落字清隽,只是偶尔停顿的笔锋,总让人觉得她有些心事。

    很久不见,她清减了些,原本就玲珑的身段更显单薄,可那份属于“天下第一美人”的容光,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在权力与心事的淬炼下,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幽艳,如同冰雪覆盖下即将燃尽的火焰。

    顾怀站在敞开的门外,斜阳将他玄青的身影拉长,投下的影子恰好落在崔茗面前,崔茗起初并未在意,以为是来送折子的小吏,直到那影子纹丝不动,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看清门口那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时,她握着笔的指尖猛地一颤,饱蘸的浓墨“啪嗒”一声,重重滴落在折子上,迅速晕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渍,如同她此刻骤然收紧的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了。

    顾怀离开的时候还在春天,但回来时却已经是晚秋了,自从当年崔茗从清河跟在了顾怀身边,他们之间就总是这样会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见上一面,顾怀的爵位从伯到侯最后晋为王爵,崔茗从崔氏最璀璨的明珠变成侍女变成女官再到现在幕府的掌控人,好像什么都会变,但偶尔又会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变。

    两个人的距离,彼此的内心,偶尔错开的视线,走在亭台回廊间,一前一后的身影。

    崔茗偶尔还会想起当年在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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