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卢何 (第2/3页)
三百二十七人,骡马折损过半,恳请速调人手、御寒衣物及草料...”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一阵剧烈的咳意毫无预兆地袭来,卢何佝偻着身体,枯瘦的手紧紧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掏出来,一旁伸出来只纤细的手,递过温水和一方素白的手帕:
“卢老,您该休息了。”
同样疲惫的崔茗又抱过一堆折子,轻声道:“再熬夜批折子,您的风寒又要加重了。”
咳声渐歇,卢何疲惫地摆摆手,示意无碍,目光重新投向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声音沙哑干涩:“...无妨,你去把户部刘侍郎前日递来的那份关于调用义仓存粮的条陈找出来...还有,工部关于在拒马河临时架设浮桥的预案...都拿来,前线的补给不能停,将士们等不起。”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带着沉重的喘息。
他太老了。老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老得连握笔的手都时常颤抖,几年前还在乡下教书时,他就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油尽灯枯不过是早晚之事,可那时候的他哪里想到又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这天下大势里?顾怀这个他的学生当惯了甩手掌柜,如今的北境幕府,如今北伐这架隆隆作响的战争机器,几乎全系于他一人之身。
顾怀在前线摧城拔寨,锋芒所指,所向披靡,可支撑这锋芒的,是后方无数个像卢何这样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身影,他就像一根早已被岁月侵蚀得千疮百孔、却依旧被强行绷紧到极限的老弦,维系着千里之外数十万大军生死存亡的命脉。
从顾怀奔赴前线,到后面大军出榆关的第一天起,卢何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粮秣的筹措、民夫的征调、道路的疏通、骡马的养护、损耗的计算、意外的应对...千头万绪,如同无数条看不见的绞索,日夜缠绕着他,江南的粮船是否按时启航?黄河的堵塞是否阻碍了漕运?幽燕之地去年秋收的仓廪是否充实?运往前线的粮队是否会袭扰?每一个环节,都可能成为勒死大军的绞索。
如果说尚在江南运转的内阁是维系帝国西北、西南及富庶江南稳定的心脏,那么北境的幕府,就是纯粹为战争而生的冷酷大脑与强劲血脉,卢何这个幕府的实际掌舵者,数年来殚精竭虑的筹谋,无数个不眠之夜的伏案,都是为了北伐这一刻所做的准备。他调动着帝国庞大而略显臃肿的资源网络,像一个在黑暗中弈棋的国手,在后方这盘同样惊心动魄、一步错则满盘皆输的棋局上,落下一颗颗决定前线生死的棋子。他批阅的每一份文书,调拨的每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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