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传令 (第2/3页)
废墟,连同废墟下尚未熄灭的火焰和蛰伏的毒蛇,一股脑推到了顾怀面前。
他闭上眼,汴京连绵的阴雨仿佛又落了下来,打在殿顶的琉璃瓦上,也打湿了那些朝堂诸公冠冕堂皇下各怀鬼胎的面孔,那时的自己,冷眼看着,只觉得疲惫与荒诞,如今坐在这把曾经象征辽国最高权力,此刻象征天下之主位置的椅子上,疲惫感更深,荒诞感却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垮肩膀的重量。
打仗的时候,总在想象敌军的动向,考虑进军的时机,念着阵亡簿上冰冷的死亡数字,没有太多时间去想些沉重的东西,可等到仗打完,以为这几年以来一直推着自己前进的责任感终于能放下,可坐在这个位置上茫然四顾,才发现尽头处只有自己,赵轩不在了,杨溥要告老了,卢何又能再撑几年?天下啊...一整个魏国和大半个辽国都要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治理这庞大的、刚刚打下来的、满目疮痍的帝国,远比征服它要艰难百倍,那些以为能卸下的却会纠缠自己一生,那些以为能拥有的安生平静日子却早已在自己走入苏州城的时候就成为了幻影。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有个敌人也是好的,所以顾怀才不想让惺惺相惜的辽帝去死--有人能见证尽头后的又一条路,总能让自己走起来更惬意一些。
这样想难免有些矫情,可也就只有真正走到顾怀这一步,坐在这把冰冷的龙椅上,想到余生千篇一律却又重若千钧的日子,才会生起的念头。
江山易主,天下一统。
八个字,轻飘飘,可这八个字背后,是河北千里无人烟的荒村,是黄河岸边沉沙的白骨,是江南漕运上累死的纤夫,是边关烽燧台上燃尽生命的狼烟,是偌大辽境每一个饱含仇恨的辽人,是未来千百年史官的笔,是辽帝胸口的毒,也是玉阶下那些降臣眼中闪烁不定的光。
顾怀猛地睁开眼。
“王五!”
铁塔般的汉子应道:“在嘞,少爷。”
“孤要听最新的消息,上京城内,情况如何?”顾怀的声音冷硬如铁。
脚步声离去又返回:“就只剩北城还没清扫完了,看起来最后那些死忠的辽军打算护送些贵族逃出北门。”
“告诉陈平李正然,天黑之前,孤要看到全城再无硝烟,”顾怀又问道,“魏军军纪如何?”
“不咋地,”王五实话实说,“大概是以前辽狗抢咱们抢得狠了,动辄屠城,再加上这几年的仗打下来,当兵的多少都有个亲朋好友死在辽人手里...而且进城的时候少爷您没下军令封刀,就导致...”
“扫清全城后,传令封刀!杀降者斩!淫掠者斩!擅闯民宅者斩!私藏宫物者斩!各部主将亲自带队巡视,不遵军令者人头悬于四门示众!再让士卒控制城内火势,在城南搭建伤兵营,征召全城医者全力救治,不分魏辽。”
王五一怔:“少爷,辽狗破魏城都是三日不封刀的,这种军令一下士卒是不是要起怨气?”
“辽人有辽人的做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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